他看见那些人拿了笔在河灯上写字，然后将点燃的河灯推入水中，之后闭着眼睛许愿。
秦无咎评价说：“麻烦。”
江眠笑起来：“七夕节放河灯，吃美食，互赠礼物，小情侣都是如此约会的。”
“约会便是如此？”秦无咎眉梢一扬，“那我们是不是……”
江眠正往河灯上书写心愿，闻言手下一颤，差点废掉一个河灯，他擡眼恰好撞进秦无咎的眼底。
可能是月色，可能是等灯影，也可能是氛围使然，江眠觉得此刻秦无咎的神情是前所未有的温柔。
他心跳乱了一拍，有些慌乱的开口：“当然不是，我们都是男子，只是来凑热闹罢了。”
秦无咎点点头，也不多言，下一刻，只见他袖袍一带，江眠写好愿望的河灯便翩然落入水中。
江眠啊了声，小师叔的愿望还没写呢。
秦无咎不管旁人惊呼“仙人”的声音，于月色灯影下冲江眠道：“今日多谢眠儿，这是我从未有过的经历，很欢畅。”
秦无咎正经起来，江眠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脸颊上尚未散下去的热度再次爬了上来，气势汹涌。
江眠转开脸去看河里的河灯，尽量让自己的语调听起来自然些：“小师叔怎么想起来说这些。”
“可能是忽然觉得，”秦无咎眯起眼睛，于夜色中看着江眠的侧脸。他活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碰到如江眠这样的人。
明明是因为自己被连累拉入这个诡异莫测的世界，江眠对他却从无责怪，只一心顾虑他的安危，想着带他平安回家。
这种全然的信任和关怀，是秦无咎从未体会过的。
江眠用着这样细水长流的方式，于不知不觉间，一点一点挤入他的生活，在他尚未意识到的时候，成为了他心底那个特别的存在。
秦无咎第一次尝试着关注一个人的情绪，在此之前，他对一切都是漠不关心的。江眠是那个特例。
而他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只是陪着江眠下山一趟，就让江眠丢开了所有烦忧。
看着在他的陪伴下展露笑颜的少年 ，秦无咎才发现原来他也会想要去保护一个人，想要一个人开心。
这些都不像曾经的他，可正是这样的转变，让他有了继续活下去的欲望。
让他重新活了过来。
秦无咎看着江眠泛红的耳梢，唇角微扬，接上之前的话：“人生也不是那般无趣。”
江眠眨眨眼，确实，第一次相见时小师叔确实有点吓人。现在看，倒是越来越有生气了。
他很高兴看到这样的转变。
江眠忍不住扭头看了秦无咎一眼，又很快荡开视线：“小师叔搬到枫洲数年，不曾出去凑过热闹？”
“我很少出门。”秦无咎说。
江眠想到秦无咎的状况，他身体不好，确实不便出门，而且一个人出去也没什么意思。
单独出去吃狗粮吗。
“以后我陪着小师叔多逛逛.”江眠说：“等这里的事情结束，咱们回去了就是新年，新年后面还有元宵节，都是十分热闹的节日，民间的过法和仙门多有不同，小师叔可以一一体验。”
“也有很多新鲜的活动吗？”秦无咎问。
小师叔竟然提问了，江眠很想看看秦无咎此刻的表情，肯定很生动。可他不敢，脸颊太烫了，怕是红的像苹果。他都不敢靠秦无咎太近，怕他听到自己如雷的心跳声。
今天的他太不正常了！
果然环境会影响人，七夕节恋爱的氛围太浓了，弄得他都受到影响，对着一个大男人脸红心跳。
“当然。”江眠掐了下掌心，稳着心神说：“到时候咱们可以自己买焰火来放。”
秦无咎的眼底映着漂流的数百盏河灯，一种名为期待的情绪充盈心间。
“好。”他道：“眠儿可要记住自己说过的话。”
江眠点点头，随后想起在枫洲自己收拾包袱走人的举动，面色登时一僵。他很快又想，那时他是跟小师叔怄气，并没有真的想走。
几番默念之后，心底诡异的内疚感被安抚了下来。
直到街上的人都散了，江眠情绪也平复的差不多了，才冲秦无咎道：“小师叔，咱们也回去吧。”
他抢先召出飞剑：“这次我来做司机。”
秦无咎虽不理解司机是什么意思，还是跳到了江眠身后。
两人尽兴而回，距天明尚早，两人还小睡了一个时辰。
江眠在晨钟声中睁开眼，推醒了身侧的秦无咎，眼底杀气腾腾。
他今日倒要看看，沈啸要从哪里凭空变出被净化的灵魂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