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门口驻足片刻,忽听前方传来一阵喧闹声。
江眠回身望去,就见一顶华丽轿子出现在视野中。
轿子前方数名恶仆开道,驱赶街道上的行人,引得怨声载道,却也无人敢与之硬抗,纷纷退开。
附近的住户听到喧闹声,纷纷探出头看热闹。从他们的交谈中江眠得知,轿中人是崔家娘子,也是妙仁堂的老板娘。
还真是巧,前面刚说起崔氏,崔家人就撞到眼前了。
那队人距离江眠秦无咎越来越近,在经过他们身边的时候,轿中忽地伸出一只涂满蔻丹的手,还伴着一道柔媚女声:“停一下。”
轿夫停住脚步。轿中人掀开帘子望了过来。
崔家娘子年岁不大,容貌生的艳丽,媚眼如丝,连声音都似带着一股湿漉漉的水汽,柔媚惑人。
她透过帘子瞧着江眠和秦无咎,笑道:“好俊俏的小哥,你们就是刚到的仙君吧,那妖邪查的怎么样了?”
江眠倒是没想到这女子会主动搭话,只是这傲慢的态度有点让人不喜。
崔娘子的目光很快落到两人身后,像是看到什么脏东西,用手帕捂住鼻子,小小地骂了声:“晦气。”
江眠心下蓦地一动,眼前女子提起于婉儿时,无论是眼神还是话语中都夹杂着一股掩饰不住的恨意。恶意比城中其他人要深重的多。
崔娘子瞧见江眠的表情,很快又笑起来:“小仙君莫要生气,我并不是说你们,而是住在此处的人晦气。”
江眠望着女子的脸,轻声道:“听闻她是失足落水死的。”
女子拿着帕子的手微顿,之后在鼻子上蹭了一下道:“是啊,城里人都知道,一打听就问出来了。这于婉儿仗着几分姿色勾引镇上男子,毁人家庭,不知廉耻,死得好。”
她忽然一顿,满脸刻薄恶意一收,笑的如花般娇艳:“小仙君不是来除妖的吗,打听她一个死人做什么?”
不知想到什么,她忽然坐直:“难道……难道仙君怀疑城中作祟的妖邪是她?”
江眠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崔娘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慌乱起来,精致的妆容也掩盖不了她忽然发白的脸色。
直到这时,江眠才轻声开口:“只有无辜枉死,心中怨恨难消的人死后才会成为邪灵作恶,于婉儿既是自杀,你为什么怀疑她会作恶杀人?”
崔氏脸色空白一瞬,随后恼羞成怒:“这我怎么知道!小仙君,我们请你是来捉妖怪的,你拿老娘当犯人审?”
她退回到轿中,手一挥,低吼道:“走了走了,一个个都是死人呐。”
轿夫这才动起来。
护卫在轿子旁边的恶仆走之前还冲江眠做出威吓的动作。
江眠只觉这些人滑稽可笑,同时也证明了这崔家果真像镇上人说的那样嚣张跋扈,横行无忌,不知恐惧为何物。
他也不是会吃闷亏的主,崔家那些人走出一段距离后,轿夫个个腿软摔倒,恶仆忙着救主,想要稳住轿子,哪知跟着一起扑倒在地。一群人哎呦哎呦直叫唤。轿中人发出气急败坏的咆哮声,瞧着十分狼狈。
江眠忍不住笑起来,注意到秦无咎在看自己,他摸摸鼻子说:“太嚣张了,没忍住教训一下。”
秦无咎评价道:“手段未免太温和了些。”
江眠虚心请教:“那该如何?”
“砍断他们的手脚,日后再不敢祸害人了。”
秦无咎说这话的表情很认真,说完还盯着江眠,似在等一个认可。
江眠:“……”这天聊不下去了。
好在旁边传来一道畅快笑声,救了他。
是隔壁看热闹的大姐,大姐笑够了,跟江眠,秦无咎说:“老天真是不公,崔响吃喝嫖赌,不务正业,做那么多坏事还是富贵命。”
江眠想起那老汉的话,问道:“崔家真的在疫病期间哄擡药价?”
“是啊。”大姐说:“付不起药钱,就拿祖宅、田地抵押,家中若是儿女有些姿色的,就拿儿女抵,活下去最重要啊。”
江眠很疑惑:“官府不管?”
那县老爷瞧着像是父母官,家中也很清贫,一样贵重的东西也没有。
“官府?老田年纪大了,胆小怕事,谁都不敢得罪。”妇人说:“崔家就是风回镇一霸,谁都不敢惹。”
她瞧了瞧天色,该准备午饭了,便热情的邀请江眠秦无咎留下来用饭。
江眠婉拒了对方的好意,大姐笑笑,也不勉强,退回了屋内。
周围只剩下江眠跟秦无咎两个人,崔家那些人也已经离开了。
江眠说:“秦师兄,咱们去那边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