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天皇看着桅杆上的那人,心中骇然。
这桅杆有三四丈高,可任韶扬在他眼皮底下,如何到了杆顶,他竟毫无察觉。
这能耐,神出鬼没也不足形容。
老天皇暗自咬了咬牙,此刻大船已经发出吱嘎声响,断裂覆海在即。
沧海茫茫,黑夜如幕,此刻落海,便是随船溶于水,一生抱负付之东流。
唯一逃生的机会,便是对面白袍来时乘坐的小舟!
可面对杀人如麻的剑神,他又该怎么办?
老天皇眼珠一转,扬声道:“任剑神,你是中土神州的第一高手,剑术威震天下。老夫年事已高,筋骨不能,武功也稀疏平常。可我却不怕死,今日倒要跟你赌一赌!”
任韶扬笑道:“你命在我手,拿什么赌?”
老天皇道:“凭你剑神的威名,若不敢赌,传将出去,江湖中人必然会说,堂堂天下第一剑手、古往今来第一剑神,害怕我这个糟老头子!”
“呵~!”任韶扬笑道,“你倒是会强词夺理。”
老天皇目光一亮:“剑神同意了?”
任韶扬淡淡地说道:“你死了,今晚的事谁知道?”
老天皇心头一沉,没想到此人竟毫不在乎所谓的“高手风范”,计谋落空,额上冷汗迸出。
老鬼子抿了抿嘴,从怀里掏出一物,大声道:“若是此物为赌注呢?”
任韶扬抬眼看去,却见他手上攥着一枚碧色勾玉,在夜色中熠熠生辉。
“哦?”任剑神眼睛一眯,“这是.八咫琼勾玉?”
“剑神好眼力,正是东瀛三神器之一。”老天皇紧紧抓着勾玉,大声道,“作为赌注够不够格?”
任韶扬仔细感应一番后,忽然微微一笑,闲闲地道:“这东西,还真让任某点儿好奇了。”
老天皇喜出望外:“你答应赌了?”
任韶扬没回话,而是眯了眯眼,周身忽然一烁。
“停!”
老天皇蓦地将勾玉拍在胸口,大叫道,“你敢出剑,我就毁了神器!”
一声叹息。
空气中涟漪层层,就见一袭白袍骤然浮现,竟已侵入老天皇面前三尺之地。
他骇得猛向后跳一大步,吼道:“你真要杀人夺宝!”
任韶扬道:“杀了你,宝贝不就是我的?”
老天皇怒道:“你咋一点不按规矩出牌?”
“我是蛮夷。”
嘎?
老天皇愣了愣,忽地笑道:“任剑神行非常之事者,为非常之人,老夫对你忌惮得很啊。”他举起勾玉,认真道,“若非神器在手,只怕我活不过一瞬。”
任韶扬闲闲地道:“所以,你要赌什么呢?”
方才老天皇拿出“八咫琼勾玉”之时,任韶扬陡觉袖内“擒龙”一震,好奇之下,以心神探知,竟映照出剑界景象。
就见原本平静的剑河,突然搅起水浪,拍向岸边,卷起细小堆雪。
任韶扬心中明了,这所谓的“日本三神器”,竟对于剑河有莫大的助益。
不禁思维发散,以后若是多收集些神兵宝器,是否便能让剑河暴涨,达成水漫金山,从而召唤好大哥,甚至穿梭到神兵世界呢?
心神电闪间,任剑神心中对“八咫琼勾玉”已志在必得,故而暂按杀心,与老天皇虚与委蛇起来。
“老夫想跟剑神比一比。”老天皇认真道,“观天!”
“观天?”
“没错!”老天皇道,“就以这船沉没时间算起,看天气变换,看海风雨落,看气机改变,如何?”
任韶扬沉默了,缓缓笑道:“你确定,要跟我赌这个?”
老天皇干笑两声,说道:“老夫在海边长大,对于天气风向了然于胸,却是占了地利之优,胜之不武。”
“不,是我占优势。”任韶扬摇摇头,笑容不改,“我若胜了,那便休提。你若胜了,我饶你不死。”
老天皇笑道:“好!”一抬手,“剑神远来是客,你先!”
任韶扬颔首,漫不经意地走了两步,闲闲地抬眸望天。
这一望,并非寻常观望。
他眸中似有辉光流转,倒映着整个天穹的脉络——风流、云翳、水泽,乃至那冥冥中牵引万物生灭的“势”。
皆在他心湖流淌,分毫毕现。
任韶扬指天,说道:“阴云含煞,并非不下雨,因煞气凝结,而水汽辟易。”
老天皇闻言,心中莫名一紧,下意识地望了望天。
他从小在此长大,对这片海熟悉至极,凭借经验,断定云层虽厚,但海风强劲,短时间内无雨落,正欲出言反驳。
却听任韶扬的声音再度传来,不疾不徐:“然物极必反,煞气盈满自溢,暴雨稍后便至。”笑吟吟地看着老天皇,“二十息之后,东南响雷,随即雨落如豆,持续百息方歇。”
“荒谬!”
老天皇双眼先缩后扩,冷冷道,“风势向北,东南一片清明,何来雷雨?”
任韶扬笑道:“我话讲完,你就开始数,十息见分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