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安只觉得自己慢慢地穿行在清晨薄雾中。
看着越来越熟悉的森林,虽然在此刻影影绰绰,并不分明。他却心知,这是他们的家,滴水崖的小屋!
想必此时瘸子应该在打猎,运气好的话,会有獐、麂一类的小动物落网,那今日的午餐可就无忧了。
小叫花在家收拾,等着投喂,她可是无肉不欢的家伙。一想到她面对烧的油水直冒的肉,口水直流的样子,定安就忍不住一阵傻乐。
他搔了搔头,赤着脚,踏在露水晶莹的草上,脚底传来湿润柔软的感觉,惬意无比。
还是家里好!
可是
定安心中不无遗憾:若是颜盈也在,该多好。
尽管她骗自己、伤自己,最后甚至要害自己。
可那也是为了生存吧?
想到这里,定安胸口有些发堵,深知往后怕是再也见不到她了。
可不管如何,他还是对颜盈念念不忘,想念她伏在自己背后的感觉,想念她轻声叫自己弟弟的嗓音,更.
好像没了。
定安有些失落,他和她之间,似乎本就没有多少回忆。
有的,不过是他自己不断的胡思乱想。
“不应该啊!”定安心中有些慌,“我对颜盈,应该是至死不渝的啊。”
越慌乱,越想快点回家。
他当下猫着腰,加快脚步,拨开层层叠叠的蒲公英向前迈进。
那蒲公英开得正盛,被他随手一拨,漫天飘满了细雪般的碎花,随着轻柔的雾气飞腾舞动。
就像洒下的纸钱。
渐渐地,前方一个瘦削的人影愈来愈清晰了。
颜盈慵懒地斜椅树下,半张娇俏凤眼,望着定安,浅浅地笑着。
定安大喜:“姐”
啪!
一股前所未有的剧痛猛地掴在脸上。
“啊~!”
定安惊叫一声,腾地坐起,左右四顾,眼前逐渐清晰。
白袍的韶扬,抱着花盆的小叫花,耷拉着长脸的白毛驴,眨巴大眼睛的胖虎甚至带着草帽的滚滚,都齐刷刷看着他。
“俺咋了?”定安迷惑起来。
红袖哼了一声:“你都睡了三天啦!”
“啥玩意?”定安心中有些慌了,为何昏睡前的记忆一片空白?
他看向韶扬,哭丧着脸,咧嘴干嚎:“瘸子,我是不是得了绝症?”
任韶扬上前搭了搭他的脉,沉吟一阵,点点头:“没病!就是思虑过重,如今歇够了,体壮如牛嘞。”
“真的?”红袖问道,“下天山的时候,他忽然躺板板,那直挺挺的样子,真是吓死我嘞!”
“对啊,对啊!”定安一脸不信,“我有病的,你再仔细看!”
“哎呀,我说没事就是没事。”韶扬摇头道,“非要给自己找病,你脑子瓦特了?”
定安听得这话,茫然搔头道:“可可我总觉得身子不得劲,脸颊还火辣辣地疼.”
听了这话,二人三兽不约而同地移开视线,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甚至还吹上了口哨。
定安呆了呆:“好刻板的顾左右而言他!”
任韶扬喜道:“哎呀,你都会用成语了!说明你没病,好啦!”
小叫花举着花盆欢呼道:“好耶,好耶!”
“夯啊!”
“嘤嘤!”
驴哥和滚滚都跟着欢呼雀跃。
唯有胖虎耸眉搭眼,偷偷把自己的大爪子藏起来。
“不对!”定安脸上顶着红肿的梅花印,瞪眼道,“刚刚是不是有人给我大逼兜?”
“没,没有啊!”红袖立即看向屋顶。
“哼,你惯会撒谎,我不信你。”定安“哼”了一声,看向韶扬,“瘸子,你不说谎,告诉我,刚刚是不是有人扇我?”
任韶扬听得这话,认真道:“断手,没有‘人’扇你,没人!”
“真的?”
任韶扬和红袖点头如捣蒜,嘿嘿直笑。
定安这才疑神疑鬼地披衣下床,打算去洗漱。
刚走到门口,突然想起刚才做的那个梦,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恍若隔世的感觉。
二人见他呆呆地站在门口,哪会不知这傻子又犯了相思病?
红袖贱嗖嗖地叫道:“噢!弟弟!”
任韶扬亦是贱兮兮地回道:“姐姐,俺,俺想你想得想睡觉。”
“你讨厌~!”
“姐,俺想得到你。”
“你没礼貌。”
“姐,俺想得到您!”
定安的脸瞬间通红发紫,颊上梅花印子更加明显,他双手捂脸,大叫道:“滚!”猪突猛进,冲到院子里,扑通一声,跳入池塘,“咕噜咕噜”将头埋入水中。
嗯,作鸵鸟状。
吓得池中金鱼四散惊逃。
“咱们是不是有些过分?”任韶扬舔舔嘴唇,“定安都跳河了。”
“又不是咱们打的。”红袖淡定地往嘴里扔了块栗子糕,“有啥过分的?”
“也是嗷。”
任韶扬从她手里拈了块,嚼啊嚼。
“对了,你弄死绝无神的时候,他说财宝都在东瀛无神绝宫的紫竹林里”
“扯他妈蛋呢。”任韶扬呲溜喝了口茶水,呸呸吐了吐茶叶梗,“竹林里面有‘拳道神’。”
“这他妈谁啊?”红袖学他骂街。
“绝无神的师兄,比他可厉害的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