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另一头,付凌疑出了营帐,额角的青筋突突直跳,他在营帐投下的黑影中半跪下来,呼吸粗重,手指颤抖。他伸手往自己心口一掏,拿出一条白帕子。
这帕子是徐应白给他用来按脖子上伤口的那一条,他故意没还回去。
上面属于自己的血已经被洗净,但帕子上还留着独属于徐应白的味道。
很淡,但在付凌疑闻来很香。
他将脸埋进白帕子里面,一下又一下呼吸着,浅淡的兰花香气灌入口鼻。
远处有值夜的士兵巡逻,脚步踏着沙石,响动很大。
付凌疑毫不在乎,只是深深的呼吸着,那一股兰花香气萦绕在周围,使得他的脊骨在暗夜里面狠狠地抖着。
第二日,天光大亮。
徐应白睡了一夜,精神终于好了些。
他披衣起身,付凌疑踏进营帐,捞了藤椅上的披风罩在他的身上。
徐应白任由付凌疑给自己系带子,打了个傻里傻气的蝴蝶结。
他看着付凌疑,发现这人换了一身全黑的新衣裳。
不是很合身,稍微小了点,而且有点眼熟。
貌似是暗卫们特制的衣裳。
徐应白:“………”
“衣服哪里来的。”徐应白一言难尽地看着付凌疑。
“抢的,”付凌疑将手从带子上撤下来,“昨天那套脏了。”
徐应白:“………”
怎么脏的自然不言而喻。
付凌疑什么德行,徐应白自己还是有所了解的。
“你抢了人家衣服,”徐应白不赞同地敲了一下付凌疑肩膀,“那人家穿什么?”
付凌疑面不改色:“他们不缺这一套,有得穿。”
离营帐不远的地方,被抢了衣服的倒霉蛋暗卫此刻正一脸严肃地研究乌厥人的兽皮衣怎么穿。
其他暗卫看热闹不嫌事大,兴致勃勃地指导这位倒霉暗卫怎么穿更威风。
衣带全部系好,徐应白出了营帐。
军队整肃,巡逻兵交叉互换,纪明带着一队兵马,正准备往肃州城那边过去。
他见徐应白过来,便上前辞行。
“万事小心,”徐应白对纪明道,“不要恋战。”
纪明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而后就带着一队兵马从马头坡出发了。
徐应白看着纪明带着军队走远,捏了捏自己的指节。
戈壁滩起了大风,沙石遍走,徐应白后退了两步,付凌疑伸手将披风帽子罩在了徐应白头上。
不知长安现今如何了,徐应白想,这会儿应当是春暖花开,杨柳依依的时候了。
也不知道那样的盛景,还能维持多久呢?
远处一名暗卫匆匆赶过来,钻过巡防队的巡逻,将一封信递给了徐应白。
徐应白接过信封,揭开一看,瞬间皱起了眉头。
魏珩还没被放出来……而且,他被刘莽断粮了!
大风瞬时又起,顺东而去。
长安抽了绿芽的柳枝随风摇摆,皇宫御花园里百花待放。
冷宫内,魏珩饿得头昏眼花,擡手咬住了自己的手腕,啃了一点自己的血。
刘莽不让宫女太监给他送饭,想把他饿死在这里。
一个可能私联朝廷重臣的皇子,在刘莽眼里十分危险,更何况那人还是徐应白。
虽然魏璋为了自己的名声,不想杀了魏珩,但刘莽和焦太后不可能留个威胁活着。
前半个月,还有一日三餐,七天前,还送有水和有几粒米的粥,这几天,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魏珩从房内出来,他被软禁在此,哪也去不了,外头的野花野草甚至树上的叶子都被刘莽派人拔掉,一条活路都不给魏珩留。
魏珩咳嗽着走到冷宫一间小屋里面,这里曾经是供奉牌位的地方,他抓了一把不知多少年前留下来的香灰,往嘴里塞了一把,然后用悄悄藏起来的一壶雨水把香灰全部咽下去。
吃完他抹了一把脸,从小屋里出去。
不行,不能死……魏珩心想,我要……活着。
……在信中答应过静微的,要再见一面的……
老师说过,做人不能食言。
这个念头刚浮起,魏珩两眼一黑,昏死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