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处的少年长风见状,连忙让人去通知首辅大人。
可却被告知,首辅大人进宫许久,尚未出来。
长风无奈,只能蹲在暗处守着那哭得撕心裂肺的姑娘。
看着她绝望无助的眼神,他竟觉得心窝子也跟着疼了。
***
御花园内。
江聿修坐在上座,眉头紧紧蹙起看着那正和妃子们吟诗作乐的皇帝气不打一出来。
他等了他几个时辰!
一开始是这人在忙公事走不开,后来他干脆避开他直接来了这诗会。
一国之君,天天跟一群妃子玩在一起,朝政之事一律不问,问也是,“首辅,这月国库可充盈?朕打算办个诗会!”
从前,他经常寻欢作乐,乐不思蜀。
今日,他来了,他竟还一副付不起的阿斗样,直让人怒不可遏。
江聿修气不过,直接拍了桌子,目光冷冷地盯在那正在与妃子对诗的人身上,“陛下,可还能和微臣说话!”
声音冰冷愤怒,像是压着嗓子说话,让人听着毛骨悚然。
他这段时间将满身锋芒掩盖不少,怕是让人忘记了他是怎样的阴鸷狠毒。
那皇帝当即吓得推开那妃子,掸了掸身上的花瓣,忙起身,满脸笑意地走至江聿修身边。
“首辅,息怒,朕今日与妃子们吟诗颇有雅兴,故而怠慢了您。”
江聿修凝眸看他,狭长漂亮的凤眸里毫无情绪。
那小皇帝被看得心里毛毛的。
偏生还有不认识首辅大人的妃子在后面叽叽喳喳,搅得小皇帝心里更加害怕。
江聿修视线沉了沉,又暗了些,即将陷入冰点。
小皇帝的心也跟着颤抖。
他紧紧抓着身上的衣裳,咽了咽口水,眼睛眨啊眨的,“首辅,有何事寻朕?”
这声落下,顿时御花园里寂静万分。
其实小皇帝还是有些羞得慌,毕竟他一个皇帝,竟然在一个大臣面前低声下气的,实属有辱他的威严。
但他却不敢反抗一个字。
甚至都不敢晾着这位爷。
是他的贵妃对他说,“你乃一国之君,答应了妃子们的约难道要作废!这日后您在后宫还有什么威严,只会惹人笑话。”
故而,小皇帝硬着头皮将那首辅晾在了一处。
而此刻,被点名,他自是吓得话都说不出来。
许久许久,就在众人心都提到嗓子眼时,那人终于开了口,“陛下,可随臣去御书房借一步说话?”
那皇帝忙点头,朝着贵妃眨眨眼,那贵妃忙悟过来,拿起一旁的油纸伞替他撑起。
这小皇帝生得清俊飘逸,但却又是极其瘦弱,纤细的腰肢竟和女儿家似的,站在高大挺拔的首辅面前,像个孩子似的。
这般对比,让那群后宫妃子看花了眼。
这小皇帝身材消瘦,也没有那么多精力用在这男女之事上,故而那些妃子见到这般健硕坚实的臂膀腰腿,眼睛都直了。
有好些妃子那眼神甚至落在男人那隐秘之处,竟是看得脸都红了。
她们虽说已为帝妃,但实际都是些未□□的花儿。
整天听着宫中那些老嬷嬷说这荤段儿,以及看那嫔妃间流传的话本儿,早已心痒难耐。
但那皇帝却是个洁身自好的主儿,只和他们谈心不谈身子。
可怜了一群后宫妃子,真正是无人可采撷的花。
除了那皇帝,谁还敢采这后宫的花呢!
有一人可以。
就是那皇帝见到都得低头哈腰的权臣。
***
待至御书房。
江聿修往那太师椅上一坐,一副慵懒随意地样。
他将檀木桌上的笔墨纸砚往那帝皇面前一推,眉头轻挑,“写!”
那小皇帝看着这些文墨,懵懂擡眸,“首辅这是要朕写什么?”
江聿修挑眉,薄唇微动,“任命书。”
小皇帝困惑,“这任命书大人写就好了,总归那国玺在您那,为何还要朕写?”
“陛下,您问的话有些多余。”他冰冷的眸子暗了暗,“您觉得微臣会回答您的问题吗?”
小皇帝:“……”
他老老实实地一句话也不再说,接过那笔墨纸砚开始听着那人的吩咐写任命书。
写完,就见那人宝贝似的拿在手里笑了笑。
小皇帝又问道,“首辅,这有何用?”
江聿修睨了他一眼,没开口,小皇帝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安安静静地坐着不支声了。
反正他说啥那人也不回。
***
得了这任命书再出门时,有人忙将沈青枝在酒楼门口哭晕了的事儿告知了他。
江聿修听见这话,顿时呼吸一窒。
方才他在御书房时,无人敢进去打扰,他不怪他们,他只怪自己没能快点让那小皇帝将这任命书写了。
他转身将那任命书塞到白苏手中,便快马加鞭往宫外赶去。
方走至那东门门口,就有一穿着薄纱,露着玉肩的小女子朝他奔来,“大人,救我,有贼人追我!”
那小娘子美得动人,哭起来时自有万种风情。
但江聿修看都没看她一眼,只冷嗤了声,便加速离开。
只留下那美人看着他远去的高大挺拔的背影依依不舍。
江聿修快马加鞭赶到那酒楼,沈青枝已经不在那处了,但他还是看见了那石狮处留下了一滩水渍。
看样子是那姑娘的眼泪。
心口猛地一痛。
这天气炎热,有水渍说明她方才走不远,这般想来,他连忙又往兰时序的方向奔去。
如他猜测的那样,沈青枝甫离开没多久,在冬葵的搀扶中蹒跚前行。
她本就生得美,这泪眼朦胧,身姿羸弱不堪的样儿,像是一朵任人采摘的花儿。
她穿得是云白镂金长纱裙,纤细的腰肢处被细细镂金腰封束着,更显优雅。
走在路上,是人都得回头望上好几眼。
她像是朵被人折断的花依靠在冬葵身上,双眼无神,脚步都有些不稳,好几次险些倒下。
就当她快要拐弯之时,巷子口竟出现个流里流气的男子。
他挡住她们所要行的路,目光轻佻地落在沈青枝身上。
“小娘子,这是去何处啊?小爷送送你呗!”
瞧这痞里痞气的话,实属让人厌恶。
沈青枝无视那人,继续往前走去。
那人却直直盯在她脸上,离得近,才发现这美人脸蛋极为出挑,肤如凝脂,螓首蛾眉,让人看着心里燥热得很。
特别是那薄薄的领子处露出来的一点肌肤,让人看着欲罢不能。
“美人,这大热天的,何不与我找个地快活快活!”
沈青枝柔弱娇媚的脸上霎那间惊恐万分,忍不住往身后退了退。
这处没什么人来,她该如何是好……
“你……这等恶贼,快快让开!可知我们家小姐的身份!”冬葵素日再勇敢,终究是依誮个姑娘,面对面前这凶神恶煞,流里流气的恶汉也是吓得全身发抖。
那恶汉讥笑声,“哦?管她什么身份!即使今天这首辅大人来了我也不怕!”
话落,就听见身后响起一声低沉冰冷的笑声,“哦?连吾都不怕?我倒要看看是谁这么大胆!”
这声音冷若冰霜,听得直让人打寒颤。
那恶汉也不意外,擡眸望去,就见一着白色圆领长袍的俊美郎君徐徐走来,那人生得丰神俊朗,极为出挑,眉目间竟都是流露着寒意。
这大京再找不出比这还出挑的郎君了。
而那权倾朝野,暴戾恣睢的首辅大人据说生得……
如谪仙!
那恶汉突然吓得后退几步。
下一秒却被男人用地上的石子狠狠打了下眼睛。
那男子感觉眼前黑了一下,紧接着,一股剧烈的疼痛袭来,他捂着眼吓得跪在地上,“大人饶命,大人饶命!”
江聿修没理他,而是走到那姑娘身边将她紧紧搂住,修长的大掌一下没一下地落在她不断颤抖的后背,“枝枝,不怕,吾来了。”
沈青枝方才还未哭泣,此刻心里头酸酸胀胀的,一股子委屈涌上心头,她埋在男人怀中,纤手紧紧拽着他胸前的衣裳,眼泪就这么源源不断流了下来,“你怎么才来……”
声音颤抖无力,含着撒娇,含着委屈。
“不怕,他逃不掉。”他低沉暗哑的声音带着凛冽和威严。
“你!”他朝着地上那颤着身子一抖一抖的男人开口,“过来!”
那人的身子愈发颤抖得厉害了。
“要让吾将你的四肢砍断了,让人搬到吾面前来吗?”
话落,那人忙哭出声,“大人,小人有眼不识泰山,竟扰了这美人,您饶过我吧!”
江聿修不回话,只轻蔑笑了笑,他将美人搂在怀中,修长雪白的手指把玩着她落下来的一缕长发。
“你这恶汉可知吾是谁?”
那恶汉身子颤了颤,“自是知晓。”
“那吾是谁?”他又问了遍。
那人咽了咽口水,惊恐不安地看着他,呼吸在此刻都有些急促,“首辅大人!您是首辅大人!”
“哦?你还知道是我!”那人睨他一眼,“那你可知我一般是怎么折磨人的?”
话音刚落,突然一阵腥臭味传来,沈青枝本就哭得难受的胃此刻倏然更加不好受,她捂着嘴巴,呕了呕。
美人的眼眸都红了。
江聿修怜惜得紧,忙一阵安慰。
“小姐!那人!那人吓尿了!”冬葵在一旁诧异地开口,恨不得将嗓子叫破了。
沈青枝这一听,更觉恶心,趴在男人怀中又是一阵反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