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 ? 第84章(1 / 2)

84第84章

◎李幼白,你别嫌弃我◎

大理寺中, 他兴冲冲从胸口取出的簪子,如今孤零零地躺在地上,颇有些可怜兮兮。

“原是给你买的东西,而今看来, 却是没用了。”

李幼白想了想, 弯下腰捡起来, 然后将簪子放在门口的架子上,淡声说道:“你可以送给旁人。”

卢辰钊冷笑:“我可以另买。”

李幼白身形一滞, 卢辰钊心中莫名涌起一股满足,就像胡搅蛮缠终于得到回应, 他往前挪了半步,屏住呼吸等着。

但她终究没有回头, 提起裙摆消失在雪色当中。

人一走, 卢辰钊宛若被抽走力气, 晃了几晃, 扶着博古架才没有倒下。他看着架子上那枚莲花簪, 就像跟自己一样被抛弃了, 惨淡地躺在那儿。

当时他看到这枚簪子,便立刻想到了李幼白。这簪子低调内敛,与她的气质很是相配,这一路他揣在胸口, 只要想到为她簪发的场景, 便觉得心驰荡漾, 再怎么累也不觉得, 就像不管多晚回家都有人等待, 他的心早有归途。

他早就把李幼白当成他的归途。

卢辰钊抓着簪子, 举到半空想再度扔出去, 但手指攥的很紧,怎么都抛不开。

他恨李幼白的清醒理智,但又无比矛盾的喜欢这种克制从容,以至于他站在门口,心内翻腾倒海,还是不断地为她开脱,为她找借口。

他不是蠢材,自然能感知李幼白对他的心意,或许是他自负,不管怎样,他坚信李幼白对他有情。既然有情,却在淮西之行后骤然改变态度,那么当中定然发生了什么。

卢辰钊躺回床上,将簪子重新塞到胸口。

他可以不怪李幼白的选择,但他无法原谅她不坦白的态度,他是她可以信任的倚仗,他自己这般以为,但李幼白仿佛从未彻底依赖过。

李幼白可真是冷清冷意。

他闭眼,闻到一股饭菜香味。

莲池端着膳食进门,自行布置好后走到床前,“世子爷,起来用饭吧。”

他扫了一圈,没看到李幼白,便提醒:“李娘子呢?”

卢辰钊睁开眼,冷冷睨着他,莲池打了个冷颤,心道纳闷,又不疾不徐问:“您刚回来,难不成又跟李娘子吵架了?”

“出去。”

“世子爷,李娘子她多好的脾气,你...”

“莲池,她要嫁人了。”

“啊?”莲池张大嘴巴,显然没反应过来,“嫁给谁?”

他是知道李幼白跟闵裕文有婚约的,但之前世子爷也说过,那婚约不作数,世子爷说的那般笃定,他便也当真了。

卢辰钊望着帐顶,眼神里蓄着沉重阴郁。

莲池退出门来,隔了会儿又进去,饭菜都凉了,他也没动一口。

下了会儿雪,难得停了少顷。

半青跟白毫蹲在廊下,将新买的炭分出来,一筐筐的装好。半青想动手抱起来,白毫拍她手背,两人说了些什么,随后分完所有炭后,白毫将袖子挽起,背着箩筐往小厨房旁的耳房走去。

半青帮他使劲儿,托着筐地笑盈盈打趣,白毫倒也不恼,微微笑着扭头看她。

其实半青力气很大,单手就能提起一筐,但白毫不叫她动手。

莲池站在门外看了许久,还是半青发现的他。

他讪讪走进去,摸着后脑勺不好意思开口。

半青脸上有灰,但笑的很灿烂,洁白的牙齿明亮的眼睛,原就没有心机的一张脸此刻盈盈望向自己,莲池捏着手,转头看到白毫从耳房出来,两人客气的笑笑,白毫去往廊下继续背筐。

“你怎么站着不进来,倒像个陌生人。”半青跟莲池熟了,说话像是姐妹。

莲池心细,好几回过来都送她吃的,京里的好铺子他都熟,买的各色果子从来都是可口美味的。

“我看你跟白毫在那说话,便不好打扰。”

“你真是见外。”半青嘿嘿一笑,问:“你来有事吗?”

“李娘子可在家?”

“在,刚回来。”半青擡手往屋里指了指,小声道,“这几日姑娘都忙,今儿回来便扑到案录里,抄写整理案件,每每都忙到深夜。”

莲池哦了声,问:“能不能让李娘子跟我走一趟,我们世子爷不肯用饭,他...”

半青闻言,立刻摇头:“莲池小哥,你也知道今时不同往日,我们姑娘和闵大人订了婚期,是真的定了。明年三月三,到时还要给你和你家世子爷送邀帖的。

这种要求往后你也不要再提了,别说是姑娘,便是我也能做得了主,姑娘不能去。你们世子爷闹脾气,总不能跟个孩子一样等着别人去哄吧,再说,就算要哄,也不该是我们姑娘过去哄。

他总得明白现实,姑娘不是以前的姑娘了。”

这番话说的直接坦荡,莲池垂头丧气却也没立刻离开。

半青拍他肩膀,安慰:“你回去劝劝他,早日想开,早日解脱。”

白毫背完炭筐,走过来冲着莲池笑道:“莲池小哥有礼了,我不在京城多亏你照顾半青,她总跟我说你帮了不少忙。”

说罢,认认真真作揖。

莲池脸色有些不自然,跟着回礼道:“不用客气,我们...我们是朋友,是该互相帮忙的。“

半青咧嘴:“瞧吧,虽说莲池起初看着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但他心肠好,也就是那张嘴不大便利,但相处久了才知道他没有坏心眼,且是个大好人。”

白毫给她擦了擦脸,莲池擡眼瞧着,越发觉得不自在。

“那我先走了。”

“等等。”半青喊他,转身跑去屋里拿出一包牛油纸包着的点心,“是栗子糕,还热乎着呢,你吃吧。”

扭头冲白毫道:“莲池小哥也给我买过,不过不是一家的,但都好吃。”

莲池接过栗子糕,告辞离开。

卢辰钊听到脚步声,不知怎的心就提了起来,存了期待,便紧张忐忑,直到莲池绕过屋门,径直去了厨房,他才知道李幼白根本就没来。

他越发觉得自己像条狗了,流浪狗。

他睁开眼,怏怏躺在床上,数月来的疲惫在此刻达到了巅峰,他很快迷糊过去,再醒来时,宫中传召,过来宣旨的太监满面笑容,道是要提前恭贺卢世子。

卢辰钊换了衣裳,先去拜见了刘长湛,继而又去见了太子。

他看了眼诏书,将其仔细收好。

刘识道:“父皇对你指望很大,看这意思是有让你接替罗云的打算。”

卢辰钊拱手一抱,道:“多谢陛下和殿下提携。”

刘识笑了笑,看到他绑缚的小指,感叹:“自断手指的事,往后别做了,叫人听了觉得可惜。”

终究是拒婚,且还是为了个女人拒婚。

刘识颇为好奇,想起那日那一幕,忽然压低嗓音问:“你惦记的女娘,不会是李幼白吧?”

“殿下想多了,微臣与她不过是同窗之宜,没有半分杂念。”

刘识不以为然,却没再追问,毕竟当日闵裕文看着两人相携离开时,那眼神是失望嫉妒的。

他很少在闵裕文身上看到那种表情,在他记忆中,闵裕文该是从容淡然的,不管面对何种局面,他总是温和儒雅,就像超凡脱俗的谪仙,断不该是坠入凡尘的俗子。

但这是他们之间的私事,刘识没有兴趣过问。

“你大哥二哥还有四弟也都得到相应提拔,你们卢家儿郎,都是好样的。”

也正是因为淮西一战,齐州传来消息,道各房女娘议亲也跟着水涨船高,门槛都快被媒婆踩烂了。

卢诗宁昨日还说,母亲有意为她议亲,初步是与京里一位世家郎君见面,这两日便都在府中盘算。

卢辰钊与刘识分开后,走了小路往宫门方向去,只是下雪天,外面打扫的宫婢太监多,隔几段便遇到三五人,有时候堆在一块儿说话,他也不在意,但当他来到一处宫殿外围时,却听到有人在说李幼白。

“不是有婚约吗,怎还这般迫不及待?”

“年轻气盛,血气方刚,孤男寡女同处一室自然忍不住,人之常情吗。”

“小李大人看起来一板正经的,还有闵大人,他怎么会...他那么好的人,也难怪了,我要是小李大人,我就算不要脸也会去扑他,谁叫他生的那么好看。”

“啧啧,他俩算是郎才女貌了,能在一块儿也是上天造化。”

“我听那日伺候的宫女说,进门时两人都躺在床上,闵大人还给小李大人遮挡呢,看得出闵大人在意。”

卢辰钊顿住脚步,后脊渐渐绷紧,那些人说着话又往另一处去了。

如此,他又去了趟署衙,故意从爱贫嘴的评事那儿打听消息,评事一五一十全说了,他知道的,他猜到的,再就是凭空编撰的,末了还若有所思。

“其实他们年底成婚也行,就是有点赶,但既然都在一块儿了,想必也不计较旁的。闵家是真的把小李大人放在心上,如今准备的架势大有尚公主的程度。”

卢辰钊越听脸色越阴沉,后又去了趟宫里,寻来几个相熟的太监问了几句,在事发前宫里发生的大事他也悉数捋清,脑中慢慢将所有事件联合到一起,整理前因后果。

但理不清,他想见李幼白。

于是他骑马往她住处赶,但叩开门,半青却说她去了闵家。

如此,卢辰钊又溜达到闵家,隐在树后只等的大门吱呀一声,闵裕文亲自将李幼白送上马车,他才悄悄跟了过去。

李幼白被他吓了一跳,但顾及他左手伤,便在他进来时没有挣扎,只是往旁边挪开,眼睛一直盯着他的手。

“找我有事?”

“有。”

他坐在对面,短短几日面颊似乎瘦了些,眼神却一如既往的刚毅。

李幼白问:“何事?”

“你答应嫁给闵裕文,究竟是为什么?”

李幼白表情一僵,下意识便扭头,卢辰钊见状,压低嗓音道:“是因为你们...你们两个睡在一起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