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IX
骆飞发现曲霍炎带了一只猫回来, 这只猫……
就是之前宋冰怡要扔掉，却被江凝好心收养的那只。
隔了两个多月再见，这只小橘猫长大了不少, 身体也圆润了, 一双棕绿色的眼睛其实很漂亮, 炯炯有神。
曲霍炎是把猫藏在怀里带进来的, 一颗圆圆的猫头露在他黑色外套领口外面。
进了宿舍, 曲霍炎拉开拉链，将它的小胖身抱到床上。
林成肖跟曲霍炎也是一个宿舍的, 刚洗完澡出来，发现宿舍多了只猫，兴冲冲走过去看，“哟呵，这猫长得好乖。”
小云朵胆子已经比以前大了，林成肖走到面前来也不害怕, 瞪着猫瞳看他。
“炎哥，什么时候养的啊？”林成肖问。
那天宋决愉的生日他没去, 宋冰怡和江凝发生的不快, 也没人传到他耳里, 不知道那时候曲霍炎就多了只猫孩子。
“寒假那会儿。”曲霍炎答。
小橘猫软软地在叫, 不知道是不是饿了，曲霍炎从兜里摸出一根猫条，撕开喂它。
今晚心情看着格外地好。
骆飞正站在阳台那抽烟, 视线投到一人一猫身上。
他夹下嘴上的烟, 心里啧了一声。
要说铁汉也有柔情。
曲霍炎这会儿不仅被那小学妹吃得死死的, 一只她收下的猫，他也宠得跟什么似的。
让人都忘了曾经的曲大少爷多么潇洒纵意。
*
夜里两点, 江凝失眠了没睡着。
心里产生一种不踏实感。
睁开眼发了会儿呆，她摸过放在枕头边的手机。
点开来，在微信里点开跟曲霍炎的聊天框。
零点的时候，曲霍炎给她发过一段视频。
是在他宿舍的床上拍的，那时候他应该刚洗完澡上床，视频里，他赤着没穿衣服，露出一块大片结实的胸膛，怀里是小云朵。
他也不嫌橘猫会掉毛，今晚拿它跟他在一个被子里睡。
小橘猫软软一团，卷缩在他怀里，半掩在被子里闭眼睡得很香，猫脸看着舒服享受。
【吃饱了就睡，小云朵·猪。】
当时江凝看见这条，弯了唇。
【它会不会掉下去？】江凝问。
燕大的宿舍基本都是上床下桌，晚上人和猫都睡着了，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不会，我侧着，它睡在靠墙那头。】曲霍炎回。
【你室友他们有没有说什么？】
【他们说我，】
曲霍炎一句话分成了两段来打。
【像猫奴。】
……
江凝脸颊压在枕头，握着手机重新刷了一遍之前跟曲霍炎的聊天记录，往前划，再次点开那个视频看了看。
好晚了。
睡了吧。
她摁关掉手机放回枕头边上。
努力不受一些杂乱的情绪干扰，渐渐进入梦乡。
*
这学期有门选修课是江凝和曲霍炎特意选在一起的，一门跟生物有关的课，都不是他们本专业的选修课。
也是因为曲霍炎大三了，但是跨专业选修课的学分还没拿完，他们才能商量着选了同一门课。
到教室的时候，江凝发现曲霍炎带了猫来上课。
便跟他坐去了最后一排。
江凝胆子没曲霍炎那么大，上课的时候一直怕被老师发现。
好在小云朵还挺乖的，总共要上两节课，第一节课它在曲霍炎膝盖上睡得香噗噗，之后的第二节课被喂完了猫条，就蹲坐在曲霍炎膝盖上清理自己身上的毛发，舔舔这里，舔舔那里。
只是一门选修课，江凝即便坐在最后一排，听得也比较认真，还做着笔记，小猫多是曲霍炎来看管。
忽听小云朵发出叫声，江凝笔顿了顿。
坐在阶梯教室后面两排的其他学生有好几个转头来看，江凝落下笔，想捂小云朵的嘴巴。
曲霍炎没让，用了别的方法，从兜里摸出一根猫条。
小云朵不知道今天什么日子，怎么又有猫条吃，不叫了，眼睛亮晶晶舔猫条。
江凝便将注意力投回了讲台。
这时候听见手机振了下，她目光落到手机屏幕。
是江行川又发来了信息。
这次他换了一个手机号。
【行啊，把我拉黑了？你这个亲爹好不容易从大牢里出来，你确定要这么残忍？】
【没关系，我这会儿啊，已经上高铁了，燕大是吧，我乖女儿真是我的骄傲，我在大牢里蹲的日子，你外婆把你养得很好嘛，外婆不是去世了，现在我是你唯一的亲人了，以后咱俩相依为命怎么样。】
江凝全身发了冷，凉意从脚底心蹿进来。
一股恶心也随之而来。
【你怎么不去死。】
江凝忍无可忍，拿起手机回复。
用了一句很恶劣的话。
在江凝心里，她的至亲早就一个都没了。
即便她身上流着江行川的血，可她从不承认他是她的父亲。
“怎么了？”注意到她没记笔记了，看着在出神，脸色有些发白，曲霍炎凑近她。
江凝没说话。
“嗯？”曲霍谈擡手捏了下她的脸。
“有点困了…”江凝胡诌了一句。
曲霍炎扯了扯唇，“昨晚没睡好？”
“有点…”江凝承认。
昨夜在车里，虽然没真做，可是也把她折腾得够呛。
曲霍炎没问她了，齿底犯痒，反正在最后一排，他往她耳垂亲了一口。
江凝抿了下唇，没理会他，握回笔，继续记笔记。
见她重新认真听起课来，曲霍炎没再找她说话，抚摸膝盖上的橘猫。
*
上完这节课后，江凝就跟曲霍炎分开了，各自还有课去上。
小云朵继续被曲霍炎揣到外套里，跟着他去上课。
江凝佩服曲霍炎的好耐心。
等到下午，都上完了最后一节课，江凝和曲霍炎带着小橘猫一起去燕大外面一家餐厅吃饭。
那家餐厅比较对曲霍炎胃口，每周江凝都会陪他去一次。
吃完晚饭，曲霍炎让江凝陪他送小云朵回南山公馆。
回到车里，刚开了一会，曲霍炎觉得口有点渴，想去买点喝的，他停下了车。
“我去买点饮料，等我会儿。”他散漫解开了腰间的安全带。
江凝扭头看了下他，“嗯。”
“有没有想喝的？”曲霍炎问她。
江凝要说没有，曲霍炎也会给她带一份，干脆说了一样。
“草莓酸奶。”
“好。”曲霍炎扯了下唇，才打开门下车。
很快曲霍炎身影远了，进了街边一家便利店。
车里剩下江凝和她膝盖上的小猫。
江凝低头，逗弄小猫。
有点心不在焉。
她没忘记江行川下午两点发来的那条短信。
他上了来燕城的高铁。
从宣城坐高铁到燕城，5个小时，算算时间。
他这会应该到燕城了……
手机猝不及防嗡嗡振起来。
有些事情好像逃不掉。
江行川跟恶鬼一样阴魂不散。
又是个新的手机号，归属地宣城。
应该是他打来的。
江凝眼底发冷，努力冷静下来。
她知道逃避没有用，江行川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
这次，她接起了电话。
“哟，这回这么爽快，愿意接我电话了？”江行川语气带笑。
江凝开口：“你想做什么？”
江行川似乎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你猜我现在在哪？到你们学校门口了！就在你们学校这个，呃，南门，那保安回我的，说这里是你们学校南门。”
南门……
江凝扭过头，视线定住。
她捕捉到一道身影，对方穿着一件条纹衬衫，头发很短，身形瘦，面容枯黄。
盯着看了好一会，江凝才推断对方是江行川。
有十jsg年没见了，对他的记忆停留在九岁那年。
那时候江行川还没三十，在他们那个小镇上，其实有大帅哥的名号。
有不少女人喜欢他。
如今在牢里蹲了十年，再出来满是沧桑，看着老了几十岁。
风华早已不在。
江凝握紧手机。
“这是挂了？”半天听不见电话里有声音，江行川从耳边拿下手机。
这手机还是他问江凝她表姨江莲借钱买的，在牢里十年没摸过手机，隔了这么久重新出社会，做什么都反应迟钝。
忽地，他视线一定。
呆呆看着马路对面一辆银蓝色的跑车。
隔着车窗，江凝发现江行川望过来。
“巧了啊！乖女儿，我运气可真好，你猜猜我现在看见了什么？我好像看见你那个富二代男朋友的车了，”江行川擡脚走去斑马线那，准备过马路，“搞到事了哦，我女儿可太有出息了，交上这么一个男朋友，你知不知道他这辆车值多少钱？一个普通人几辈子都挣不到的钱！”江行川声音很激动。
“……”
“喂，你听没听见我说话？”江行川问。
“在听。”江凝回。
看着他已经走了过来，神经发冷。
车窗紧闭，江行川看不见里面，并不知道此时江凝就在车里，一步一步走到了银蓝色车旁。
细细地欣赏。
他是特地去买了一本赛车杂志，在那个杂志上看见的这辆车。
江凝那个男朋友，用这辆车赢过很多场赛车比赛。
他应该没认错。
这辆车，燕城应该找不出第二辆。
“告诉我，你到底想做什么？”江凝问。
无视车外阴魂一样的男人。
“能做什么，我要见我乖女儿一面。”江行川道。
“我不可能见你，见了你，我会想拉你下地狱。”江凝声音冷。
没想到当年的小女娃长大了，性子跟她母亲一样烈，又冷如一块冰。
简直是另一个江冰宜。
江行川声音也冷起来，“好话说了这么多，你是一点没听进去啊，那我找你男朋友曲、霍、炎谈？”
“乖女儿，你说，要是让你男朋友知道，你是个杀人犯的女儿，他会怎么看你？”
江凝觉得要喘不过气来，额头出了汗，掐断了电话。
她看见曲霍炎出便利店了。
一个字不想再跟江行川多说。
……
曲霍炎手里拎着一个塑料袋走回驾驶位那，跟一个条纹衫大叔对上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