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2 / 2)

“我说我不喝!”温慎突然发作,将桌上那碗黑色的药汁扫在地上。

药碗落在地上,发出一阵清脆的响声,碎成了好几片,苦涩的药汁味儿在整个房间弥漫开来。

他似乎清醒了一些,浑身的怒意尽数褪去,只剩一具空壳:“抱歉,我不想喝药,以后都不必再煮了。”

杜宇隐隐约约知晓是为哪般,拿了扫帚将碎片扫尽,硬着头皮又道:“药可以暂且不喝,可饭总是要吃的呀。”中午送来的饭菜可是动都没动过。

“我吃不下这些,弄些稀饭酱菜来便好,有劳你了。”他又转过身,继续在纸上写着什么。

杜宇不敢再劝,默默出门煮了稀饭弄了些小菜来,而后便躲得远远的。

第二日照旧,第三日如常,第四日依然,第五日……杜宇怕他日日喝喝汤汤水水,身子熬不住了,急忙叫衙役往徐州方向去追。

只是人还没出发,他就看见路那头走来的光。

他连忙迎过去,小声与付同急急道:“可算是回来了,再不回来人就要没了!”

“发生何事了?”付同小声问。

“自县主走后,药也不喝,饭也不肯好好吃,整日里不是待在前面处理公务,今日就是在书房里处理公务,太阳一落就咳个不停……”

月妩凑过来:“你们在说什么呢?”

杜宇连连摆手:“无事无事,只是好奇县主不是去徐州了吗?为何又回来了?”

“喔。”月妩微微点头,“我没去徐州,就是在周围转了一圈,他人呢?”

“这会儿应该在衙门里。”

“那我先去瞧瞧。”月妩大步往前走,她从北边的城里弄了身草原的红色裙子,裙摆飘动起来,像一朵鲜艳的格桑花。

县衙前的衙役一眼认出她,要往里通报。

她当即拦住,手指放在唇前嘘了一声,往县衙内探头探脑。

“堂下何人……”温慎擡头,话停在嗓子里,愣愣看着她。

他想笑,还想问她去哪儿了,可最后还是咽回去,冷着脸,道:“你在那儿做什么?”

月妩的好心情也消失得一干二净,朝里走去:“我回来看看你。”

“衙门也算是重地,你若无事,便不要在这里乱晃。”

“你为何对我这样?难道真要我去徐州你才开心?”

温慎垂眸不语。

“好,我这回如你所……”

“县主县主。”付同急忙跑进来拦住,“县主,大人这几日吃不好睡不好,脑子不太清醒了……”

“付同!”温慎皱眉低呵一声。

付同没理会他,笑着请月妩往后面走:“县主先将包袱放下歇歇吧,骑了一路马了。”

月妩瞪了温慎一眼,顺着台阶下了,先回了后院。

“您看看,这几日大人吃的就是这些,药也好几日没喝过了。”杜宇引她进了厨房,拿着家伙事儿给她瞧。

她蹙了眉:“他为何这般?”

付同笑着接话:“还不是因为县主?他以为县主要走,茶饭不思呢。”

“真的?”月妩一脸不信,“可是他赶我走的。”

“这我就不知了……”

月妩双目失神,往前走了几步,恍然喃喃:“他是不是还在介怀从前的事?”

没人敢回答。

“去买菜做饭,我中午叫他吃饭。”

“诶诶。”

中午饭做好,温慎还未归家,月妩往外看了一眼,想了想还是没让杜宇他们去叫,自己往前去了。

温慎还坐在案几前,似乎没有起来的意思。

月妩去拉他,没好气道:“回家吃饭!”

“我不……”

“给我闭嘴!”月妩一巴掌呼在他嘴上,强行拽着他往后院去,按在饭桌旁坐下。

他抿了抿唇,双手搭在桌上,沉默不语。

“这是今天买的新鲜的鱼,就是刺比较多,我给你挑。”月妩夹了一块鱼肉,放在碗里,用筷子拨散鱼肉,小心挑出里头的细刺。

她哪儿做过这样精细的事儿,急得鼻尖沁出一层密汗。

一只手伸过来,将她跟前的碗挪走,轻声道:“我来吧。”

她擡眸看去,眼神不自觉柔和下来:“不言,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气?在介怀先前的事?”

温慎未答话,将剥好的鱼肉递给她:“刺挑好了,你吃吧。”

“你吃。”她推回去,“你在介怀,是不是?”

温慎没说话,也没吃那碗鱼肉,拿起筷子吃了旁的菜:“吃饭吧。”

“你打算这辈子就这样了吗?”月妩看着他。

他手顿住,眼神有了些波动:“那你想要如何呢?”

“我想知晓你介怀的究竟是哪一点。”

“不知晓便算了。”温慎端起碗,大口将饭扒完,起身离去,“我去处理公务了,你慢些吃。”

“温慎!”月妩大声喊,但温慎并未停顿一下。

她双手捧着脸,重重叹息几声,摸了摸眼中的泪,随口吃了些东西,回到房中待着。

晚上她照常做饭,叫了温慎来吃,气氛依旧压抑。

吃罢饭,她也没喊人,独自回到房里洗漱完后,上了床歇下。

温慎回来时,已月上中天,她佯装睡着,等听到身旁有绵长呼吸声时,她悄悄钻进被子里。

寂静幽暗的床帐子里,温慎闷哼一声,陡然睁眼,惊慌撑起身,低斥一声:“你做什么?!”

月妩擡眸看着他,舌尖舔了一圈。

他呼吸声骤然凌乱,慌忙要往后退,却被抓住要害。

“你……”他咽了口唾液,深吸一口气,嗓音沙哑,“你,也为他做过这种事吗?”

月妩一愣,松开口,擡起头,随即脖颈上一片湿热。

“诶,你!”温慎手忙脚乱去寻帕子给她擦。

她顺势抱住他的腰,靠在他怀里:“没有,我没有和他做过这种事,他从未碰过我,我也从未让他碰过。我敢发誓,若我所言有假,便叫我不得好死。”

温慎未说话,也未推开她。

“真的,我真没让他碰过。”她急急擡头。

温慎拿来床头柜子上的水,喂到她嘴边:“漱口。”

她捧着杯子,未喝水,而是看着他:“你信我吗?”

“我信了,漱口吧。”

月妩漱了几遍口,又抱着他的脖子,低声恳求:“温慎,亲亲我,亲亲我好不好?”

他眼睫低垂着,在她唇上轻轻贴了一下便要撤离,不料被强硬抱住了脖颈。

“温慎,只有你,只有你一个,从头至尾都只有你一个。”月妩低声解释,将他制住。

他不敢乱动,只问:“不疼吗?”

“不疼……”可唇色都白了。

温慎无奈笑了笑,整个人都温柔了许多。

“温慎,温慎……”她在喊,像从前一样,“好想温慎……”

温慎也想回到从前,他暂时忘却了痛苦,待愉悦攀至顶峰,激情褪去,一切又回到原点。

“我去拎水。”他披好衣裳起床,转身的那一霎双目赤红。

月妩没看见,还在轻声唤他:“温慎……”

他轻声应,泪已掉了出来,再提水回来时,面色又恢复正常,抓住她的脚腕给她清洗。

“好痒……”月妩娇呼几声,浑身都跟轻颤。

他提不起任何兴致了,满脑子都在想,小妩方才看着他时,有没有一瞬间,将他当成别人。

他不敢问出口,得到了否定的答案他也不会信。他不知自己到底想要一个什么样的回答,难道小妩承认了,他就能满意了吗?他不知晓。

月妩见他半晌没动,脚尖轻轻踩了踩他的肩:“你在想什么呀,快上床睡觉呀。”

他憋出一个僵硬的笑,摇头道:“没什么,倒完水就来。”

月妩累着了,已有些昏昏欲睡,但还是等到他躺下,半边身子都压在他身上,紧紧抱住他后,才肯安心睡。

他睡不着,一直到夜半。

翌日,两人关系肉眼可见地亲近了许多。

月妩跟温慎一同起床,给他盛了汤来,和他一起吃罢早饭,给他整理好官服,目送他去前面衙门。

杜宇在一旁觉得新奇,小声嘀咕:“昨日不是还吵架来着吗?”

付同路过,在他脑袋上敲了一下:“大人的事儿,小孩子少管。”

“去烧些水。”月妩刚好转过身,顺口吩咐,“我待会儿要洗衣裳。”昨晚的褥子拆下来还没洗,得早些洗了,否则过两日没得换。

她洗好褥子,晾起来,便出去闲逛去了,到了快午饭的点儿才又回来,帮着去厨房里做了两个小菜,去前头接回温慎。

温慎态度好了许多,至少未再那样说过话,也未再甩过脸。

虽然和从前比,还是远了一大截,月妩已很满意了。

她觉得是昨夜的功劳,决定再缠着他。

这一回,很容易,温慎没有拒绝她,但却将她按趴在褥子里,不许她回眸,也不许她抱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