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毛病了,”他摆摆手打断亲卫的话,声音沙哑,“雪天受了寒,头风病犯得厉害。粮草之事全靠弟兄们省吃俭用,信使大人若不信,可去粮仓查验。”说着便让军医上前,当众诊脉、敷药,连议事都撑着额头,时不时皱眉按揉太阳穴。
信使在营中盘桓三日,看到的尽是石禾病恹恹处理军务的模样:批阅文书时要靠暖炉焐着手,巡营时需亲兵搀扶,甚至在伙房喝稀粥都要加姜片驱寒。“原来石将军是个病秧子,”信使回去后这般禀报,“威望虽高,怕是熬不过这乱世寒冬。”那些暗中猜忌的势力听闻此言,紧绷的弦悄悄松了——一个随时可能病倒的将军,不足为惧。
夜深人静时,石禾摘下头上的药巾,对亲卫低语:“树大招风,与其辩解,不如让他们‘看清’我这副‘不堪一击’的模样。猜忌如烈火,越添柴越旺,泼点冷水反而能灭火。”帐外的风还在呼啸,他案上的军图却早已标注好开春的布防。
借“贤”分势,聚力于无声
粮草危机刚解,州府便派来个“监军”,名为协助,实为监视。这监军姓刘,是刺史的远房侄子,仗着身份处处指手画脚,甚至想插手军饷发放。士兵们憋了一肚子火,几次要与他理论,都被石禾拦下。
“刘监军年轻有为,”石禾在军前笑道,“正好我头风病犯,军饷核算、器械清点这些精细活,就劳烦监军多费心。”他干脆把后勤文书都送到监军帐中,自己则带着老兵去加固营寨、操练新兵,每日弄得灰头土脸,倒像是个只管打仗的粗人。
刘监军起初得意,可接过文书才发现其中的门道:军饷要核对花名册,器械要登记磨损程度,连伙房的柴米油盐都要日日记账。他自幼养尊处优,哪耐得住这般琐碎?不出半月便手忙脚乱,算错了粮款被粮官质疑,记错了军械数目被老兵怼得脸红。
石禾这时才“慢悠悠”地出面,让文书带着监军重新核对,自己则在一旁“打圆场”:“监军大人初来乍到,不熟悉军中规矩难免出错。这些弟兄跟着我出生入死,最讲实在——你看老张记账三十年,连哪袋米是新收的都记得清,以后得多向他请教。”
这话既给了监军台阶,又抬了老兵的威望。刘监军再不敢指手画脚,反倒主动把权力交回石禾手中:“将军军中人才济济,刘某实在自愧不如。”石禾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对苏浅叹道:“猜忌的根源是‘怕被取代’,与其让他盯着我,不如让他看清自己的不足。把功劳分给弟兄,把麻烦留给对手,才能让人心往一处聚。”
借“危”立威,固权于无觉
开春后,匈奴突袭边境村寨,州府却迟迟不发援兵,反而急令石禾“固守营寨,不得轻举妄动”。亲卫急得跺脚:“这分明是想借匈奴之手削弱我们!”石禾却盯着军报冷笑:“他们要‘固守’,我们就‘守’出个样子来。”
他没有直接出兵,而是派斥候摸清匈奴的粮草路线,又让人把村寨的老弱接到营中安置,故意放出“石将军重病在身,无力救援”的消息。匈奴果然放松警惕,劫掠后带着粮草慢悠悠回撤,却在峡谷中撞上了石禾设下的埋伏。
这场仗打得极巧:不多不少,正好夺回被劫掠的物资;不伤不杀,只射伤了匈奴首领的坐骑,让他带着残兵狼狈逃窜。石禾回营后,立刻派快马将夺回的物资送还村寨,又把战报抄送给各州府,字里行间只提“侥幸击退”“仰仗天助”,绝口不提州府不发援兵之事。
可百姓的口碑比战报更有力。村寨的老人带着乡亲送来锦旗,哭着说:“石将军不顾病体救我们,州府却见死不救!”这话很快传遍各州,连朝廷都派来使者慰问石禾。刺史府偷鸡不成蚀把米,不仅没削弱他的势力,反倒让“石将军忠勇爱民”的名声更响。
徐庶看着石禾把使者送来的赏赐全分给士兵,轻声道:“将军这三计,藏得太深了。借病避祸是‘示弱’,借贤分势是‘让权’,借危立威是‘顺势’——看似处处被动,实则步步为营。”石禾望着营外操练的士兵,指尖的玉佩泛着温润的光:“乱世掌权,不靠锋芒毕露,而靠藏锋守拙。你看这玉佩,磨去棱角才更长久,人心亦然。”
夕阳把石禾的影子拉得很长,营寨的炊烟混着饭菜香升起,士兵们的操练声震彻山谷。没人知道这位将军究竟活了多少年,只知道跟着他,再大的风雪都能熬过,再深的猜忌都能化解。他的计谋从不是算计,而是把“稳军心、安百姓”藏在每一个看似被动的选择里,让威望在无声处生长,让信任在岁月里扎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