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浮上心头……
往利贺真曾是铁鹞子里一名战功赫赫的百夫长,当年在骨古龙之战时,被宋军新式火器所伤,虽不致命,却伤痛难忍,时时靠喝酒麻醉。
有一次因醉酒误了军机,按律当斩。
是一直给自己疗伤的云王妃,苦苦说情,才在晋王的刀下救了自己一命。
后来,自己被夺了军职,又被云王妃收留在晋王府中做了护卫。
从此,他下决心戒掉了酒瘾,在心里发誓此生定要护卫王妃周全。
谁曾想,红颜薄命,善良温柔的云王妃受府中正妃妒忌排挤,带着身孕负气出走,来到灵州的晋王别院独住。
几年后,郁郁不乐的云王妃不幸病故,临终前紧紧握着他的手,气息微弱地说:“往真,我的玥儿……就托付给你了……”
……
面对小郡主恳求的目光,他终是点了点头,无声地取过石桌上的青瓷茶盏,递到她面前。
他的视线越过她的肩头,落在庭院角落那个空荡的秋千架上,云王妃曾孤独地坐在那里,等着那个再也没来看过他的男人。
这时,远处传来脚步声。贺利往真倏然转身,宽厚的肩背恰好将嵬名玥完全遮挡在来人的视线之外。
待脚步声远去,他才侧过身,目光在小郡主那苍白的脸上停留片刻,随即垂下眼帘,退后三步,如往常般肃立守护。
晚风拂过,吹落几瓣白菊,静静落在贺利往真的肩甲上。
庭院深处,那里曾有个温柔的女子教小郡主辨认草药,如今却只剩满院药香,混着隐隐的血腥气。
晋王的命令已经传下,城中各部兵马开始调动。
士卒们默默检查兵器,给战马喂上最后一点草料。一个个饥饿的面容上,眼神却异常坚定。
野利坚巡视营房,见士卒面黄肌瘦,不禁握紧刀柄。
“小王爷,”一个断臂老兵嘶哑着嗓子问道,“明日真要出战?”
野利坚点头,目光扫过一张张饥渴的面容:“与其饿死,不如战死。杀出城去,或许还有一线转机。”
老兵咧嘴一笑,露出稀疏的牙齿:“说得是。我党项男儿,宁可战死,绝不饿死!”
四更时分,城内的十万西夏马步军开始集结。
嵬名察哥金甲红袍,立马军前。
他扫视众将:“此战若败,灵州必破。”
他声音不高,但清晰可闻,在寂静的夜空中传得很远,“但求死得其所,不负党项先祖。”
东方渐白,第一缕曙光染红城头。
灵州的南城门缓缓开启,发出沉重的吱呀声。城门后的西夏军队严阵以待,最前方是野利坚率领的五千铁甲骑,其后是五万步卒,两翼各有两万轻骑兵策应。
嵬名察哥立马阵前,目光如电。
他缓缓举起手中长刀,阳光照在刀锋上,反射出刺目的寒光。
城楼之上,贺利往真护在嵬名玥身旁,望着下方即将出征的大军。
嵬名玥的手不自觉地抚上小腹,眼中满是忧虑。
嵬名察哥回头望了一眼城楼上的女儿,目光复杂。
随即他振臂高呼:“为了大白高国!”
十万将士齐声应和,呐喊声震四野。
城门大开,铁骑如洪流般倾泻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