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头的人明争暗斗,中间的人抽茧剥丝,底下的人只能挨饿受冻。”
“朝中大多是些尸位素餐的蠹虫,如吴纪棠这样的人实在太少了。”
“以安,其实在马车上阿遒问我,我内心并不希望他参与到这些纷争之中。”
南偲九双手抱在腿前,眼眸望着月光。
“我虽不懂这些,但也知晓身处在深渊内的感受,一日两日或许仍能坚守本心,可权利最可怕的地方便在于,会让人在不知不觉之间改变。”
“曾经的我因着仇恨而逐渐变得麻木,当一个人能够左右他人生死,站在顶峰之上,俯瞰众人,便忽觉生命不再是生命,不过是举手之间即可覆灭的尘埃。”
“杀人的速度也会跟着越来越快,甚至不在意剑下亡的是有罪者还是无辜者,一开始急剧膨胀的快感很快也会趋近于平淡,直至再无任何感觉。”
“当我清醒过来,已然太晚,而他们身为皇子,左右的不是一两个人的生死,而是天下人的命数。”
“看似寻常的一个决定,便能轻易夺去许多人的生命。”
“每一场以胜利为目的的谋略背后,踩着的都是累累白骨。”
墨尘垂眸看着女子,眼神渐渐晦暗。
“所以我们阿九,选择将自己困在拂春山上,画地为牢,不给别人伤你的机会,也不给自己伤他人的机会。”
他的视线停留在自己眼前娇小的女子,上一世的她十六下山,十八建立了杀破门,被正派人士围剿死在山崖之上,也不过刚过桃李之年。
这些苦痛本不该她一人承受。
那样花一样的年纪,该是肆意纵马放声大笑,无忧无虑。
可她却形同槁木,将自己关在山上,没有一丝生气。
心间一处揪着发疼,他张开双臂抱向女子,轻柔地将她环在胸口。
“阿九,那样的事,不会再发生了。”
恍惚间天地好似只剩下他们二人,南偲九任由自己沉沦在这个温暖的怀抱里,无比的安心。
西边的厢房大多留给客人居住,转了许久,少年也不曾发现有任何藏匿人的痕迹。
躲在廊下柱子后,正回头打量着四周,被突然出现在身后的婢女吓了一跳。
少年急忙接住婢女惊吓跌落的茶盏,拔出短匕架在婢女脖间处。
“闭嘴!要是将人换来,休怪我手下无情!”
婢女惊恐地瞪着眼睛,连连点头。
左右都撞到了人,不如借机询问一番。
“贤王府上是不是最近带回一个陌生的女子,你可知晓在何处?”
婢女乖巧地点着头。
少年挑着眉继续追问:“那女子现在何处?是不是被贤王关押起来了?”
婢女摇了摇头指着自己,轻声答道:“大侠所言应是奴婢没错。”
“王爷最近带回府邸的陌生女子只有奴婢一人。”
“你?”
疑惑地目光打量着眼前的女子,看着比自己小上一些,一张脸削瘦的只剩下眼睛和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