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6章 不过得看人(1 / 2)

自从田里那场风波之后,桃源村和靠山屯的关系更加紧张起来。

原本就因为小草的事不待见靠山屯的人,不过因为离得近,虽说不上多亲近,但面子上还过的去,逢年过节、红白喜事,互相走动走动也是有的。

可现在不一样了,桃源村的村民看靠山屯的人,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毫不夸张地说,要是哪个桃源村的人去公社办事,路过靠山屯的时候,看见他们屯子在外溜达的狗,都得寻思着要不要偷偷过去扇一巴掌解解气。

这怨气主要冲着两处,之前是因为小草,现在加上张老三那三个痞子和靠山屯那个不当人的大队长刘有财。

张老三他们三个的名声在桃源村算是彻底臭了,那天小草把陈寡妇的事一说,事后通过知青传播,整个桃源村都炸了锅。

妇女们聚在一起纳鞋底做针线活的时候,总要咬牙切齿地骂上几句“畜生”“不得好死”。

男人们则表示,要是搁咱村,早打断腿了。

至于刘有财,虽然不知道他处于何种目的,但包庇那三个痞子的事,最让桃源村的人瞧不上。

一个大队长,不想着为村民主持公道,反倒护着地痞流氓,这种人,配当干部?

这股子怨气憋在心里,让村民们走路的时候都带着火气。

可气归气,日子还要过。

人工降雨只下了一个多小时就停了,天气放晴后,趁着春耕还没开始,安全围栏的修建工程进入了冲刺阶段。

每天天不亮,村里就热闹起来, 身强体壮的村民扛着斧头、锯子,三五一队往远处的山林里去。

选好成材的树木,斧头砍、锯子拉,吆喝声、伐木声在山谷里回荡。

一棵棵笔直的松树、桦树应声倒下,削去枝杈,就成了原木。

男知青们和一部分村民负责处理这些原木,知青们毕竟没干过这种重活,但也咬牙跟着干,手上磨出了血泡,一边鬼哭狼嚎叫苦连天,一边裹上布继续。

体力差些的,就负责给原木剥皮、修整,拿着柴刀一点点削,动作虽慢但却很仔细。

年龄大些的村民则赶着牛,拉着绞盘,粗大的麻绳拴在原木一端,人在后面推、撬,把一根根沉重的原木从山林深处拖出来,沿着临时修的滑道往围墙那边运。

那场面,吆喝声、牛叫声、原木摩擦地面的轰隆声混在一起,热火朝天。

女知青和村里的大姑娘小媳妇也不闲着,林婉清、赵晓梅她们负责烧水、泡茶,用大铁壶一壶壶地往工地送。

王淑芬跟着几个手脚麻利的婶子,在食堂帮着做饭。

到了饭点,她们得把饭菜装进大木桶里,再用牛车拉着,送到山林那边的工地上分发。

就连一些大点的孩子们也有任务,帮忙捡柴火或递工具, 整个桃源村,但凡能动的都在干活。

大家都憋着一股劲,要赶在春耕前,把这道保护村子的安全围栏修好!

而在这热火朝天的氛围里,有一个人却显得格外悠闲。

胡力就像只老母鸡,隔三差五就在村里溜达,说他像老母鸡,是因为这段时间,村里那些七八岁甚至更小的孩子都跟他混熟了。

走到哪儿,屁股后面都跟着一长串小尾巴,叽叽喳喳的,可不就像只带着一窝小鸡仔的老母鸡?

胡力这么闲,主要是整治张老三和刘有财的事,他还没想好怎么下手。

毕竟是在国内,有些事不能图一时痛快,明着来,容易闹大,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暗着来...也得讲究个方式方法,他倒不是怕,但桃源村不一样,做事得考虑周全,不能给桃源村留下后患。

所以,在没想到好办法之前,他暂时选择了“躺平”。

每天睡到自然醒,起床后泡壶茶,搬个躺椅到院子里晒太阳,晒完正面晒反面,晒得浑身暖洋洋的。

骨头缝都舒坦了,当然心情也好了不少。

要么就是遛娃, 小草的两个女儿,已经被他改名叫山竹和山杏,现在是他的“专职跟班”。

山竹七岁,懂事乖巧,总是安安静静地拉着他的衣角。

山杏三岁,正是黏人的年纪,见了胡力就要舅舅抱,不抱就瘪嘴,眼泪汪汪地看着你,任谁也扛不住。

胡力也乐意带着她俩,在外二十多年,错过了太多亲情。

现在回来了,看着孩子们天真烂漫的模样,心里那点戾气都能淡去几分。

时间一天天过去,眼瞅着进了三月,气温还是干冷,除了那次人工降雨,再没下过一滴雨。

不过桃花潭那边传来了好消息,潭底经过爆破,扩大了出水口,潭水已经开始倒流,沿着新开凿的河道,一路向山下流去。

原先的河道也没废弃,胡力建议修了一座水泥拦水坝,抬高了水位,让水能继续往山下流。

雨季时水量大,水就会漫过拦水坝,按照老河道流走。

这样一来,旱季有水用,雨季也不怕泛滥。

看着清冽的潭水汩汩流出,不仅沿着新河道蜿蜒而下,还顺着水渠流向田间地头,村民们脸上都露出了笑容。

今年春耕,不愁水了。

这天早晨,胡力吃过早饭,抱着山杏,开始了新一天的“遛娃模式”。

山竹拉着他的衣角,亦步亦趋地跟着。

身后是狗蛋和几个差不多大的男娃,像一群小马驹,跑来跑去,一刻都停不下来。

狗蛋最是活泼,这孩子六岁,正是人厌狗嫌的年纪,精力旺盛得吓人。

他穿着件打了补丁的旧棉袄,袖子短了一截,露出冻得通红的手腕,脸上糊着鼻涕和泥,眼睛却亮得像两颗黑豆子。

一只老母鸡正迈着四方步从旁边走过,神气活现地“咯咯”叫着,寻找着可以吃的东西。

狗蛋眼睛一亮,蹑手蹑脚凑过去,然后抡起小胳膊。

“啪!”

一个大逼斗结结实实扇在老母鸡头上。

“咯咯哒——!!”

“咯咯哒——!!”

老母鸡吓得魂飞魄散,扑棱着翅膀连飞带跳,一路“咯咯哒”地逃命,骂得可脏了。

胡力抱着山杏,看得嘴角直抽,山杏在他怀里咯咯笑,小手指着逃跑的老母鸡。

“鸡鸡飞!鸡鸡飞!”

山竹也抿着嘴笑, 狗蛋打完老母鸡,还不忘对胡力邀功。

他挺着小胸脯,用那已经油光锃亮袖子一抹鼻涕,得意道。

“舅舅,你看我厉害不?”

胡力摇了摇头,懒得搭理他。

这小子,早晚得挨顿狠揍才能消停。

他一手抱着山杏,腾出另一只手拉着山竹,继续往村口走。

那边有几个老头老太在晒太阳,是他的“唠友团”,这段时间养成的习惯,遛着娃去那儿唠嗑。

狗蛋见胡力不搭理自己,也不气馁,弯腰捡起一根树枝,对着身后的几个小伙伴一挥手。

“走!找大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