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他们接触一下,看看风向,表达一下善意,能拉近关系最好。
至于胡力的真实身份和具体级别,那位领导语焉不详,他们也无从得知,只知道“复兴军”背景神秘,能量不小,值得拉拢。
还没走近小院,两人就听到了里面传出的、与这穷乡僻壤格格不入的留声机音乐声,还有隐约的哼唱。
郝建仁当即就皱起了眉头,脸上露出毫不掩饰的鄙夷,快走两步,凑到薛明珊身边,用一种刻意压低带着讨好和表现欲的语气道。
“明珊,你听听,这都什么动静?”
“这光天化日的,不好好参加劳动建设,躲在这儿听这些靡靡之音,简直就是典型的享乐主义、资产阶级做派!这种人……”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薛明珊皱着眉头抬手打断了。
她停下脚步,侧过头,冷冷地看了郝建仁一眼,声音清冷且充满疏离感。
“郝建仁同志,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请叫我全名,或者薛同志,我们没那么熟。”
她顿了顿,语气带着警告。
“还有,别忘了我们这次过来的任务。”
“这人背景不简单,管好你的嘴,别还没说上话,就把人给得罪了,回去没法交代。”
郝建仁被怼了一句,脸上有些挂不住,但看着薛明珊清冷美丽的侧脸,那股邪火又变成了痴迷。
他讪笑一下,却根本没把薛明珊的警告放在心上,反而梗着脖子,不以为然道
“明……薛同志,你担心什么?这里是国内,是讲纪律讲原则的地方!他有背景怎么了?有背景就能搞这一套?”
“我看他就是仗着有点关系,在这儿搞特殊化!我们代表的可是上面,他敢得罪我们?还是敢得罪我们上面的领导?”
他越说越觉得自己有理,腰杆都挺直了几分。
薛明珊看着郝建仁这副油盐不进、自以为是的蠢样,心里烦透了。
从京城出发这一路上,这家伙就变着法儿地献殷勤、套近乎,要不是顾忌他家里那点背景,她早就翻脸了。
可郝建仁似乎完全感觉不到她的厌恶,或者说感觉到了也不在乎,依旧自我感觉良好。
此时见他盯着自己那毫不掩饰,恨不得生吞活剥的痴迷眼神,薛明珊只觉得一阵恶心。
她冷哼一声,不再理会这个蠢货,转身径直朝着传出音乐声的小院门口走去。
跟这种人废话,纯属浪费口水。
郝建仁见薛明珊不理他,反而加快脚步跟了上去,盯着她窈窕的背影,下意识地吞了口口水。
心里盘算着等会儿怎么在“工作”中表现一下,压那个“享乐分子”一头,好在薛明珊面前显摆显摆,争取早日盖上去...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小院门口。
透过敞开的院门,里面的景象一览无余。
阳光满院,留声机唱着曲儿,小茶几上茶香袅袅,一个穿着普通棉衣但气质卓然的年轻人,正闭着眼,舒舒服服地躺在躺椅上。
手指还跟着曲调轻轻打着拍子,那副悠闲自在、与世无争的模样,和院墙外清苦奋斗的时代氛围形成了刺眼的对比。
郝建仁一看这场景,眼睛顿时亮了!这不是现成的把柄吗?
他心里那急于在薛明珊面前的表现欲瞬间爆棚,认为自己抓住了对方的“小辫子”,只要拿“享乐主义”、“脱离群众”这几顶大帽子一压,对方还不得乖乖服软?
到时候完成拉拢任务还不是手拿把掐?说不定薛明珊也会对他刮目相看!
想到这里,郝建仁精神一振,也顾不上等薛明珊了,直接加快脚步,几乎是带着一股“兴师问罪”的气势,几步就走到了胡力的躺椅前。
见胡力还是闭着眼,仿佛没察觉到有人进来,还在那跟着哼唱,郝建仁心里更是不爽,觉得对方是在装模作样。
他清了清嗓子,拿出在机关里对待普通办事员的那种居高临下的口吻,带着明显的命令和不耐烦。
“哎!那个谁!说你呢!没听见有客人来了吗?还躺着?懂不懂点礼数?赶紧起来,泡茶!”
胡力这才仿佛被惊扰了清梦般,慢悠悠地睁开眼。
一双黑白分明瞳孔异常清澈的眼睛,里面没有任何迷茫,只有一片平静无波。
他先是随意地扫了郝建仁一眼,那目光平淡得像是在看路边的一块石头,然后又漫不经心地瞟了一眼站在稍远处、正微微蹙眉观察着他的薛明珊。
随即,在郝建仁期待和薛明珊略带审视的目光中,胡力……又把眼睛闭上了!
甚至还调整了一下躺姿,让自己靠得更舒服些,手指继续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扶手,完全把眼前这个大活人当成了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