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身负六翼的身影。
在看清那道身影轮廓的瞬间，路西法的瞳孔难以抑制地微微收缩。
六翼天使？！
这怎么可能？！
这个世界上，除了他和米迦勒以外，怎么可能还有别的六翼天使存活？
天堂早已倾覆，炽天使应尽数陨落才对！
而且，更让他心神震动的是，那身影背后的羽翼，并非炽天使象征纯粹光明的纯白，也并非他这样堕落之后被罪孽染成的漆黑，而是一种弥漫着虚无与寂灭气息的灰白色！
死寂，沉默，压抑得令人窒息。
路西法从未见过，甚至从未想象过会有这样的天使存在，这种形态，这种颜色，仿佛本身就代表着某种规则的悖逆与存在的模糊。
就在路西法死死凝视着这位突然出现的天使，试图从他身上分辨出是敌是友的迹象时，尸山顶端那道静默的身影，像是敏锐地察觉到了这道凝视，缓缓地转过头，朝着他所在的方向看了过来。
当那张面孔彻底映入路西法眼帘的瞬间，路西法的心脏猛地一缩，一股毫无来由的惧意，如同最原始的生存本能被触发，突然不受控制地涌上他的心头。
那不是面对强大力量时的警惕，也不是面对宿敌米迦勒时那种夹杂着愤怒与不甘的对抗感，而是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战栗。
路西法自己都感到惊愕，他不知道自己这股几乎让他想要后退的惧意从何而来。
“你是谁？！”
路西法强行压下心头那荒谬的恐惧，冷声开口。
他知道自己不能后退，身后米迦勒的气息正在急速逼近。
而且，地狱如今这诡异的死寂和这座庞大的尸山，显然都与眼前这个古怪的天使有关，只有搞清楚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他才能向“混沌”和“黑山羊”交代。
况且，即便对眼前这人有着莫名的顾虑，但他也不一定就是敌人。
这里毕竟是克苏鲁力量深度浸染的地狱，是正在孵化的神国，在这里孕育或者转化出什么前所未见的存在，也并非完全不可能。
或许，这个天使是“黑山羊”某种不为人知的后手？
那道灰翼身影的眉头几不可察地微微皱起，淡漠的目光落在路西法身上，那眼神仿佛在审视一件无关紧要的物品。
一个平静却带着某种空洞感的声音响起，清晰地传到路西法耳中：
“地狱……应该被我彻底清空了才对。你，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他的话音落下，路西法精神猛地一振！
清空地狱？将这些代表着“黑山羊”力量的低级子嗣全部屠戮殆尽？能做到这一点，并且语气如此平淡，仿佛只是完成了一项日常任务……这岂不是正说明了其力量的强大与立场？
他一定是吸收了地狱本源，继承了克苏鲁力量的新生神明，是“黑山羊”或者说“混沌”安排的，连他都不知道的终极后手。
“原来是“黑山羊”母神的后手！”
路西法一瞬间似乎想通了许多，脸上的惊疑迅速被一种发现强援的惊喜所取代，他急忙开口，同时猛地转过头，指向身后那道已经逼近的金色身影。
“正好！后面有个棘手的敌人追来了！快！和我一起联手对付他！他是天堂的余孽，米迦勒！”
“米迦勒？敌人？”
灰色的天使似乎愣了一下，淡漠的目光微微转动，顺着路西法所指的方向看了过去。
他的视线，跨越了尸山血海，精准地落在了刚刚冲破阻碍，持剑而来的米迦勒身上。
刹那间，两位天使的目光，在这片极端诡异，尸骸堆积的地狱空间中，第一次发生了碰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