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仁壮硕的身躯猛地一撞,将马清护在侧后方,同时右手铁鞭护在身前,对准了冲来的姚豹。这一拉一拽,被他钳制着的支雄也被带得一个趔趄,痛苦地闷哼一声。
姚豹胯下的马刚冲出半个马身子,“噌”的一声,一条长槊如毒蛇般精准地横亘在姚豹胸前,硬生生止住了他的冲势!
是呼延莫。他单手持槊,另一手紧握缰绳,看着状若疯狂的姚豹,将头朝后方微微一偏,丹凤眼中流露出明显的不满与警告:“阿豹!”
姚豹胸膛剧烈起伏,雪青马被他勒得发出一声长嘶。他虽然被迫停住,却没有勒马后退,他甚至不看呼延莫,只是用那双充满原始杀意的眼睛死死锁定马清,仿佛要用目光将其撕碎。
看来这呼延莫在这群人中还有些威信,马清一边想,推开护在他身前的墨仁,再次站到了最前方,“你这意思?”
马清迎着姚豹吃人般的目光,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嘲讽,“羯人杀不得,匈奴人、晋人,就能随便杀?这是哪门子的道理?”
呼延莫缓缓收回了长槊,脸上已恢复了平静,看不出喜怒。刘征、郭敖等几个匈奴人闻言,细细的单眼皮眼睛中都闪烁起对姚豹这番冲动言语的不满。几名晋人出身的骑兵中,只有王阳冷眼旁观着马清,嘴角微微动了动,似有不屑;而孔豚、张越等人则都蹙紧眉头,不赞同地看着险些引发火拼的姚豹。
士兵们的羯人,匈奴人和晋人,也都互相敌意地对视起来。
“阿豹!大哥不在,你就敢这般撒野!”支雄朝姚豹瞪着眼睛大吼,又抬起手挥着,“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支雄身陷囹圄,依旧以高昂的自信朝自己的兄弟发号施令,看来也是个能说了算的人,马清在心里判断。
姚豹紧绷着那张布满坚硬胡茬的脸,目光在马清和支雄之间来回扫视了几次,极其不甘地狠狠一拉缰绳。
那匹雪青马喷着愤怒的响鼻,倒退了数步。
“走!走!都散了!赶快去北面集合!”夔安双手展开,像驱赶鹅群一样,冲四周仍围着的士兵们大声吆喝起来,又伸手指向一里外,“去集结!”
一里外,石勒的那面红色帅旗在微风中坚定地招展,如同指引方向的灯塔。
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兵器撞击甲片的哐当声响起,心中各异的士兵们开始成堆成群地散开,悻悻然朝着北面移动。刚才还水泄不通的包围圈终于出现了缝隙,黯淡的光线重新洒落进来,空气似乎也流通了一些。
马清暗自松了口气,抬头朝范县城头望去。城墙上已经空无一人,最后一波撤退的羯人士兵如同退潮般已过了护城河。几十名骑马的羯人军官负责断后,他们在河岸来回奔驰,左右挥舞着刀槊,声嘶力竭地呵斥、催促着落单的士兵加快速度后撤。
“吁——!”一匹快马疾驰而来,冲到近前被骑手猛地勒住!巨大的马蹄狠狠刨击地面,腾起一团浑浊的尘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