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前几次案发现场的照片——没指纹,没足迹,连挣扎痕迹都少,仿佛受害者甘心受死。一股无力感顺着脊椎爬上来,他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这里是第一案发现场吗?”斯图加特突然开口。
“是。”卡梅隆愣了下,立刻回应,“没有二次转移痕迹,血迹分布也符合案发状态。”
苏转头看她:“你有什么看法?”
“再精湛的手法,总会露馅。”斯图加特的视线扫过齿轮边缘一处细微磨损,“凶手很谨慎,却太执着‘仪式感’。齿轮、嵌入方式、受害者选择,都在刻意重复。重复越多,破绽可能越多。”
她顿了顿,补充道,“这枚齿轮边缘有新磕碰,前几次没有。要么工具出了问题,要么作案时出了意外。”
苏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果然在一枚齿轮角落看到个几乎看不见的小缺口,心里一动。
这时,厂房外传来嘈杂人声,夹杂着女人的哭喊和男人的呵斥,打破了死寂。
几个穿厚棉袄的身影冲过警戒线,被门口警员拦住。
“让我们进去!我丈夫还没回家!”一个中年女人哭喊着,头发凌乱,脸上满是泪痕和焦急。
她身后跟着几个神色慌张的人,老老少少都往厂房里张望。
“同志,里面是案发现场,不能进!”警员拦着,语气无奈。
“案发现场?难道……我丈夫他……”女人声音陡然拔高,带着绝望的颤音,猛地推开警员,疯了似的往厂房里冲。其他人也跟着涌了进来。
卡梅隆立刻迎上去,强挤出安抚的表情:“各位请冷静,这里出了不幸的事,别破坏现场,有情况我们会……”
话没说完,领头的女人已看到地上盖着白布的尸体。
她的目光扫过尸体,当看到其中一具露在外面的工装裤裤脚时,身体猛地一僵,随即发出凄厉尖叫:“是他!那是我丈夫的裤子!他昨天就穿这条!”
她扑向尸体想掀白布,被卡梅隆一把拦住。
“同志,节哀。”卡梅隆声音沉重,知道此刻安慰苍白无力。
女人疯狂挣扎,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让我看看他!你们为什么不拦着凶手!为什么让他死这么惨!”她的目光扫过周围警员,最后落在卡梅隆脸上。
突然,她停了挣扎,眼神变得复杂——有震惊,有愤怒,还有深入骨髓的怨恨。
她死死盯着卡梅隆,嘴唇颤抖:“是你……我认得你!七年前住宅区的案子,负责的警察就是你!!”
卡梅隆的心猛地一沉,像压了块重石,瞬间喘不过气。他张了张嘴,喉咙却像被堵住,一个字也说不出。
“啪!”
清脆的耳光在空旷厂房里回荡,所有人都愣住了。
那女人用尽全身力气,一巴掌扇在卡梅隆脸上。
卡梅隆被打得偏过头,脸颊立刻浮现出清晰的红印。
“你这个废物!”女人歇斯底里地尖叫,声音因愤怒而嘶哑,“七年前的案子你查不出来,现在又出这种事!为什么不赶紧抓到凶手!你早点抓到他,我丈夫就不会死!我的孩子就不会没爸爸!你这个没用的东西!”
她一边哭骂,一边还想扑上来,被旁边的人死死拉住。
苏眉头紧锁,下意识想上前制止,手臂却被一只手拉住。他回头,看见卡梅隆摇了摇头。
卡梅隆慢慢转过身,重新面对女人,脸上没有愤怒,只有深深的无力:“对不起。”他声音沙哑,“是我们无能,让凶手逍遥法外,让你们受了这么多苦。”
女人还在哭喊,同来的家属也议论起来,看向卡梅隆的眼神满是指责和不满。
现场的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就在这时,厂房的另一扇门被推开了。
罗曼的目光掠过哭嚎的家属,掠过卡梅隆脸上的指印,最后定格在卡梅隆攥紧的拳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