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魂冢的风裹着股腐土味,吹在脸上像贴了层冰。乱葬岗上没有半根草,只有密密麻麻的土坟包,大多没有墓碑,裸露的枯骨从坟包的裂缝里探出来,在月光下泛着惨白的光。更渗人的是,坟包上空飘着淡黑色的气团,像无数个模糊的人影在游荡,风里还夹杂着细碎的呜咽声 —— 是无主孤魂的怨气,聚了几十年,终于化成了路煞的根源。
张云生举着天篷尺走在最前,尺身的阳纹泛着刺目的红光,比之前测邪阵时还亮,尺头的地脉玉烫得几乎握不住:“怨气比我想的重三倍,这些孤魂都是当年船难死的,没被超度,怨气越积越深,才成了路煞的养料。”
李二狗扛着铜钱剑,往地上吐了口唾沫,眼神却有些发紧:“他娘的!这地方比石屋的地窖还阴!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史密斯,你那圣言碑能镇住这些孤魂不?别等会儿超度不成,反被它们缠上!”
“能镇住,但得慢慢来。” 史密斯走到孤魂冢中央,将圣言碑往地上一插,碑身的圣纹瞬间亮了,淡银色的圣芒从碑底往上爬,像水纹一样扩散。他从指尖挤出一滴圣血,滴在碑顶的圣石上,圣血瞬间融入石中,圣芒暴涨:“圣言?超度阵!以碑为心,以圣为引,无主孤魂,随我往生;怨气为障,圣力为刃,破障除秽,魂归安宁!”
咒声刚落,圣言碑突然发出一阵低沉的嗡鸣,淡银色的圣芒从碑身扩散成一个三丈宽的光罩,将大半孤魂冢罩在里面。那些飘在坟包上空的黑气,一碰到圣芒就 “滋滋” 响,像冰与火似的融化,黑气里隐约显露出淡白色的孤魂虚影 —— 有的是穿着粗布衣裳的船工,有的是抱着孩子的妇人,还有的是白发苍苍的老人,都在光罩里茫然地游荡,眼神空洞。
“圣芒起作用了!” 苏婉儿惊喜地说,她能看到孤魂的虚影不再像之前那样充满戾气,反而有些迷茫,“但它们被怨气缠得太久,记不得往生的路,得有人引导它们。”
李二狗早就掏出了之前准备好的 “艾草阳灰”—— 是他在阳溪村时,用晒干的阳叶草焚烧制成的,装在一个粗布包里,打开包就能闻到股呛人的暖香。“该我了!” 他走到孤魂冢的四周,每走三步就往坟包上撒一把阳灰,“苏姑娘说这阳灰能压怨气,我多撒点,帮你清路!”
艾草阳灰落在坟包的黑气上,瞬间泛出淡金色的光,黑气像遇到克星似的往坟包里缩,再也不敢飘出来。有几个靠近坟包的孤魂虚影,被阳灰的金光一照,身体竟清晰了些,眼神里的迷茫也少了些,似乎开始清醒。李二狗撒得更起劲了,边撒边念叨:“都别待在这儿了!跟着圣芒走,下辈子投个好胎,别再当孤魂了!”
苏婉儿这时从怀里掏出个银铃 —— 是守墓人祖传的 “引魂铃”,铃身刻着细小的魂纹,摇起来声音清脆却不刺耳,能唤醒孤魂的善念。她走到圣芒光罩边缘,轻轻摇了摇银铃:“叮 —— 叮 ——”
铃声刚落,光罩里的孤魂虚影突然安静下来,都朝着银铃的方向望。更神奇的是,孤魂冢的东侧,突然飘来十几道更淡的白光 —— 是 “善魂”,都是当年船难中牺牲自己救了别人的人,怨气少,善念重,一直藏在孤魂冢的阳脉支流旁,此刻被银铃唤醒,主动飘了过来。
“是善魂!” 苏婉儿眼睛一亮,赶紧加快摇铃的速度,“善魂能引导孤魂往生!它们记路!”
那些善魂飘进圣芒光罩,果然开始主动引导孤魂 —— 一个穿着船工服的善魂,走到几个迷茫的船工孤魂身边,指了指圣言碑的方向;一个抱着孩子的善魂,走到抱着孩子的孤魂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一个白发老人善魂,走到几个老人孤魂身边,牵起它们的手。被引导的孤魂,眼神渐渐有了光彩,开始跟着善魂往圣言碑的方向走。
哑女抱着护蛊,站在苏婉儿身边,护蛊的翅膀泛着淡绿光,往那些还在犹豫的孤魂身边飞,时不时吐出点破蛊液 —— 不是为了伤它们,而是为了清除它们身上残留的阴蛊气(之前幽冥会的蛊师往冢里撒过蛊粉,想增强怨气)。破蛊液落在孤魂身上,它们身上的黑气又淡了些,终于也跟着善魂往圣言碑走。
张云生守在孤魂冢的入口,防止有外面的阴魂闯进来干扰超度。他看着光罩里的孤魂越来越多,都朝着圣言碑走,心里松了口气:“史密斯,圣力够不够?要是不够,我用五方令的阳气帮你补点!”
“够!” 史密斯的额头上渗着汗,显然维持超度阵耗了不少圣力,但他眼神却很坚定,“残魂说,这些孤魂的怨气已经被阳灰压得差不多了,再等半个时辰,就能把它们都超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