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弥漫着一股酒香，那是上好的花雕陈酿。
孙小蝶就坐在圆桌前，自斟自饮，一只手托着雪腮，似是在出神，而她的佩剑侍女依然像死一般的沉静，守在不远处的位置。
可沈游只看了一眼，就知道这不是真正的孙小蝶。
所以他牵着黄蓉的手，往远处掠去，在静夜中无声无息，就像两只飞鸟悄然展翅，连衣袂都像是飞鸟长长的尾羽，但他们的身影却像是云彩飘过，地上的凡人便听不见什么声响。
“你不去见孙小蝶吗？我倒没看出她有什么不对，空气中也的确是酒香，不像下了什么药，还是说你忽然觉得孙小蝶不是救秦孝仪的那个人？”
“可她白天明明就想要暗示我们什么，跟龙啸云也不对付。”
黄蓉难免多想，深深蹙眉，“该不会其实白天的那些表现，都是他们有意让我们看见的吧。”
“他们难道是想请君入瓮，下个套来害我们？”
聪明人难免多思多虑。
沈游则笑道：“救秦孝仪的人当然是孙小蝶。”
“但屋子里那个女人，却不是孙小蝶。”
“孙小蝶有酗酒的习惯，哪怕近来可能在戒酒，但她的体态上仍然留有一定的痕迹。”
“那个女人虽然戴了人皮面具，对最难掩饰的破绽，双眼之间的瞳距也做了修饰，但还是能让人看出问题来。”
“那个女人是孙小蝶白天带在身边的一个侍女。”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就是孙小蝶让她假扮自己，喝她平时喝的酒，让我们去她现在真正所在之处。”
黄蓉不觉叹道：“那这位夫人比我之前认为要更聪明，我原以为她与龙啸云闹得那么僵，暗示得那么明显，该是不管不顾，也不在意这些了。”
“现在看来，这样急不可耐的浅显，又何尝不是一种伪装？”
“正是这种水火不容的态度，让龙啸云不敢轻易动她，不然岂非给老伯杀他的借口？”沈游嗤笑道。
“他从李寻欢那里套来的家产，也就彻底成为孙家的囊中之物了”
“要夹在一个伪君子与一个枭雄的夹缝里生存，这个女人当然没有那么简单，做事要比旁人做得更深些。”
沈游猜到，孙玉伯之所以不杀龙啸云，靠女儿的身份夺取产业，大概还是顾忌李寻欢的缘故。
老伯的武功也算是很高，手段更是厉害，但老伯年纪已经大了，一个习武之人，要是气血衰退，难免影响战力。
何况，老伯本身就不是擅长拼杀的那类高手，而李寻欢最出名的不是他的家世，反倒是那句“例无虚发”，是他的飞刀。
可要是龙啸云害死了他的女儿，老伯报仇、索要赔偿那就都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了，道德底线颇高的李寻欢是没有立场、大概也不能再对老伯寻仇的。
“到了。”
沈游要找的地方，正是兴云庄的酒窖。
而酒窖外，也守了一个女人，那个女人不是孙小蝶，腰间与其他剑侍一样佩了剑，却显然比其他剑侍要更强一些。
哪怕功力尚浅的宗师，那也依然是宗师。
那个女人对他们笑道：“看来小蝶妹子说的没错，两位少侠果然来了这里。”
这时候，她取下了脸上的易容伪装。
这女人他们却是见过的，正是枯梅大师的大弟子高亚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