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推开吧台,就见一扇不起眼、沾满污垢和暗红色手印的木门映入眼帘。
门内露出一条向下的、深不见底的漆黑甬道。
雪凛面无表情,率先踏入黑暗。
二女紧随其后。
甬道狭窄、陡峭、漫长,只有墙壁上间隔很远才有发出幽绿光芒的磷石。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终于出现一点微弱的光亮,同时那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也达到了顶峰。
甬道的尽头,豁然开朗,是一个巨大的、仿佛掏空了山腹的石窟。
石窟中央,矗立着一座由森白骨骼和漆黑金属铸就的巨大拱门,门扉紧闭。
而在拱门之前,一个身影如同铁塔般屹立,挡住了唯一的去路。
他身披厚重的铠甲,铠甲上布满了狰狞的倒刺和干涸发黑的血迹。
头盔将整个头颅包裹,只留下两道狭长的缝隙,缝隙之后,只留下暗红色的眼眸。
他手中握着一柄巨大得夸张的黑色重剑,剑身无锋。
这正是杀戮之都入口的守护者——恐怖骑士斯科特。
他没有任何言语,只是缓缓抬起了那柄巨大的黑剑,剑尖直指甬道口出现的三人。
雪凛眼神一凝,冰魄长刀瞬间出现在手中,冰冷的杀意与恐怖骑士的威压无声碰撞。
他正要上前,一只白皙如玉的手按在了他的手臂上。
“等等。”魅玖儿的声音响起。
她越过雪凛和胡列娜,走到最前方,直面那恐怖骑士。
“这种粗活,让我先试试手,如何?”
恐怖骑士那两点暗红的火焰跳动了一下,但随即化为更深的暴戾。
他不再等待,沉重的脚步踏在地面,发出闷雷般的轰鸣,巨大的黑剑朝着魅玖儿当头劈下。
面对这足以将魂王都砸成肉泥的一击,魅玖儿却只是微微侧身,轻易地避开了剑锋的正面冲击。
黑剑砸落在地面,碎石飞溅的瞬间。
“魅光穿刺!”
魅玖儿朱唇轻启,粉色能量凝聚成上百道细如发丝的粉色光针!
咻咻咻……
光针划过空气,刺入恐怖骑士的盔甲里。
魅玖儿伸出右手,“爆!”
下一秒,里面的光针发出来爆炸。
恐怖骑士的盔甲被炸的稀巴烂。
当爆炸的光芒闪去,雪凛和胡列娜咽了咽口水。
这一招太猛了,而且防不胜防。
“玖儿,这招我能用吗?”
“当然可以。”
这时,爆炸的余波消失。
就见地面只有盔甲,哪里有人的尸身。
胡列娜疑惑的轻咦一声,“奇怪,盔甲里面没人吗?”
酒保解释道,“恐怖骑士其实是盔甲,他无体无魂,也不死不灭。”
“原来如此。”
“那不死不灭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恐怖骑士会在一刻钟后复活,这个时间段你们便进入杀戮之都,不然又要重新打它。”
“好,我们走。”
“现在,让我们看看这传说中的杀戮之都,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好地方’吧。”
沉重的骨铁大门,在死去的守护者身后,三人踏了进去。
当他们进入杀戮之都后,大门在身后无声无息地合拢,严丝合缝,仿佛从未开启过。
随后,它就那样凭空消失,与身后冰冷的石壁融为一体,断绝了任何回头路。
眼前豁然开朗,却又令人窒息。
映入眼帘的,并非想象中的宏伟地狱都市,而是一片……无边无际的破败与荒芜。
脚下是暗红色的、仿佛被无数鲜血浸透又风干的坚硬土地,龟裂开狰狞的缝隙。
举目望去,是一片低矮、连绵、望不到边际的废墟轮廓。
残垣断壁歪斜地指向铅灰色、仿佛永远被厚重血云笼罩的天空。
这里没有一栋完整的建筑,只有倒塌的砖石、断裂的梁柱,以及被风沙侵蚀得只剩下模糊轮廓的矮墙。
视野所及,竟看不到任何矗立的房屋。
“这……就是杀戮之都?”胡列娜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秀眉紧蹙。
即便是早有心理准备,眼前的荒凉与死寂也远超她的想象。
魅玖儿倒是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四周,红唇微勾,“呵,倒是别有一番风味,纯粹的绝望,也是种极致的美呢。”
雪凛的目光扫视着这片死域。
很快,他锁定了不远处一处倒塌矮墙的阴影里。
那里,有两个衣衫褴褛、几乎与周围暗红色土地融为一体的人影。
他们佝偻着背,背对着雪凛。
此刻,他们正小心翼翼地捧着两个粗糙的木杯,贪婪地啜饮着杯中那粘稠、暗沉的猩红液体——黄泉露。
雪凛没有犹豫,迈步走了过去。
胡列娜和魅玖儿紧随其后。
那两人似乎察觉到了脚步声,动作一顿,缓缓转过头。
他们的脸如同风干的树皮,布满污垢和深深的皱纹,眼神浑浊麻木。
他们只是漠然地扫了一眼雪凛三人,尤其是掠过胡列娜和魅玖儿时,眼中连一丝波澜都未兴起,随即又低下头,继续专注地啜饮着杯中那令人作呕的“甘露”,仿佛那是世间唯一的慰藉。
雪凛在他们面前停下,“能跟我们说说杀戮之都的情况吗?”
那两人仿佛没听见,头也不抬,喉咙里发出满足的吞咽声。
雪凛眉头微皱,从魂导器中取出几枚金灿灿的金魂币,摊在掌心,递到其中一人眼前,“只要告诉我情况,这些钱就是你们的。”
捧着木杯的人动作再次停下。
他浑浊的眼睛盯着那几枚在昏暗光线下依旧闪亮的金币,嘴角咧开一个极其难看的弧度,露出参差不齐、发黑的牙齿。
“呵……钱?”
“这破铜烂铁,在这里擦屁股都嫌硬!”
“黄泉露有没有?”
“给老子来一杯解解渴!”
随后,他贪婪的目光扫过雪凛,然后肆无忌惮地落在胡列娜和魅玖儿身上,“或者……嘿嘿,把那两个水灵娘们儿给老子享受享受?”
“老子心情好,说不定能告诉你点东西……”
“噗嗤——!”
话音未落,一道冰蓝色的寒光快速划过。
雪凛的身影甚至未曾移动分毫,他手中的冰魄长刀已然见血,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
那个出言不逊的人,脸上还凝固着淫亵的笑容,头颅却已经高高飞起,断颈处喷涌的鲜血如同小型的喷泉,在暗红色的土地上泼洒开一片刺目的猩红。
无头的尸体晃了晃,“噗通”一声栽倒在地,手中的木杯摔落,粘稠的黄泉露混合着新鲜的血液,流淌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