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断章_梦渡彼端人(2 / 2)

连店里的小领导也觉得他“没脾气、不会反抗”,明明是别人的失误,最后总让他背锅挨骂。

渡边启介全部都好脾气的应付过去,就像真的小孩一般——他找不到工资不错的前台工作了。

…………

他被辞退了,离开那家店前,他专门把一只死老鼠扔进了锅里,拍了照打印后直接贴在了店门前。

反正只是一点点小事情而已…算是他被开除后只拿到一半工资的小报复吧。

………

他被辞退以后换份靠力气的重活,本以为能摆脱“看起来好欺负”的困境,可辞职后钻进工地搬重物,那张显小的脸依旧成了别人刁难他的理由。

工头见他模样“稚嫩”,嘴上说着“试试能不能干”,转头就把最沉的钢筋、最堆得最满的水泥袋全塞给他。

别人搬两趟歇一次,他被催着连轴转,连喝口水的间隙都被骂“年轻人别偷懒”。

一起干活的工友也跟着起哄,要么故意把他要搬的货物堆得更高,要么趁他弯腰扛东西时,偷偷抽走他垫肩的布,看着他被磨红的肩膀偷笑。

有次他实在扛不动摔了半袋水泥,明明是货物捆得松动,工头却指着他的鼻子骂“毛都没长齐还来干重活,净添乱”,连带着扣了他半天工钱。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呢……我也没有做什么坏事呀。

好累好累…好委屈。

妈妈…启介好痛,他们都欺负启介。

………

还处在生长期的渡边启介累的躺在了地板上,浑身沾满了灰土,但也挡不住他整个人疲惫的气息。

原本辞职时揣着的最后一点“好好干活就能安稳”的期待,被这一次次的刁难碾得稀碎。

他攥着磨出血泡的手,看着那些因他外貌就随意欺负人的人,恍惚了很久——原来不是换份工作就好,只要这张脸还在,他就逃不开被为难的命。

……

他一直都很喜爱他的脸。

在出来打工之前,从来都没有变过。

……

连轴转搬了大半天重物,他原本就攥得发紧的手掌,早就被粗麻绳和水泥袋磨出了一串透明水泡,有的已经被蹭得半破,黏糊糊地贴在皮肤上,稍一用力就钻心的疼。

可工头催得紧,工友还在旁边故意把他要扛的钢管往他手边推,他没站稳,手忙脚乱去扶时,掌心刚破的水泡直接按在了钢管的锈迹上,瞬间被磨得连皮都翻了起来。

鲜血混着之前的组织液一下子涌出来,顺着指缝往下滴,滴在满是灰尘的地面上,晕开一小片暗褐色的印子。

他疼得倒抽一口冷气,下意识想停下来捂手,可工头瞥见了,不仅没半分关心,反而皱着眉骂:“这点小伤就矫情?赶紧把剩下的搬完,别耽误事儿!

”旁边的工友还凑过来,用胳膊肘撞了撞他,嬉笑着说:“看这细皮嫩肉的,果然不经糙。”

……

渡边启介没说话,只是低头看着自已血肉模糊的手掌,伤口的疼和心里的冷意搅在一起,密密麻麻地往骨头里钻。

他慢慢攥紧了拳,哪怕伤口被挤压得更疼,哪怕鲜血渗过指缝沾湿了要搬的货物。

——原来他的疼,在这些人眼里,不过是“矫情”和“玩笑”。

他盯着掌心翻卷的伤口,再听着工头不耐烦的催促,眼底的烦躁就快溢出。

趁着傍晚工友换班、工头去清点材料的间隙,他绕到工地临时搭建的材料棚——那里堆着刚进场的水泥,旁边就是接好的临时水管。

他没声张,只是悄悄拧松了水管接口,让水顺着棚角的缝隙慢慢渗进堆在底层的水泥袋里。

又借着去工具房还扳手的功夫,把工头随手放在桌上的施工记录单揉成一团,塞进了墙角的排水孔。

做完这一切,他擦了擦手上的血和泥,看了眼远处还在嬉笑的工友,转身没说一句话就走了。

第二天,被水泡透的水泥结块报废,光这批材料就让工头赔了小半个月的工程款。

没了施工记录单,当天的工程验收彻底卡壳,工地被迫停工整改,连带着几个挑事的工友也因为“看管不力”被扣了整月奖金。

渡边启介攥着仅有的工钱,消失在工地的扬尘里。

他再次换了份工作。

原以为换个封闭点的环境能好些,他找了家物流仓库的夜班搬货工作,不用总被人盯着脸看。

可刚上了三天班,麻烦还是找上了门。

仓库的小组长见他看着“软乎乎”,总把别人嫌麻烦的零散货物全塞给他,明明规定一人负责一区域,却让他跨区去搬堆在角落的沉重纸箱。

有次他按清单点货,明明少了两箱,同组的老员工却提前跟组长说是他“毛手毛脚弄丢了”,组长连核对都没核对,直接扣了他当天的绩效。

夜班仓库没暖气,他揣着还没完全愈合、一冷就发僵的手搬货,慢了些就被组长当着众人的面骂“废物点心,连这点活都干不明白”。

他把冻得发颤的手插进兜里,按住掌心还没长好的疤痕,像以前那样低头忍耐,只是抬眼地扫了组长一眼。

那眼神里的冷意让组长愣了一下,却没当回事——在他们眼里,这张显小的脸,永远藏不住“好欺负”的底色。

…………

他在物流仓库的日子没撑过一周,组长变本加厉的刁难,让他连夜班的冷风吹着都觉得刺骨。

他被安排搬一箱超重的电子元件,掌心旧伤被磨得重新渗血,脚步踉跄时不小心蹭到了旁边的货架,几盒零件掉在地上。

组长闻声冲过来,二话不说就踹了踹他脚边的箱子,骂着“什么都干不好”,转头就以“损坏货物”为由,说要扣光他这几天的工钱。

………

渡边启介离开了。

后面的仓库燃烧着大火,他拿着仅剩的钱去了医药店。

着火的原因是员工的烟头,跟他这个辞职的家伙没有一点关系。

干了这么久的苦活…现在手底下剩下的钱,却连一个临期便当都买不到。

店员小姐以为他是离家出走的小孩,看着他实在可怜,趁着店长不在的时候,给他怀里塞了两个饭团。

渡边启介迷茫的抬起头,看到的就是店员小姐温和的笑脸。

“长这么可爱在这里坐着给我招来了很多客人呢,为了表达谢意,这两个饭团归你了。”店员小姐笑嘻嘻的说,轻轻揉了揉渡边启介干燥的头发。

这两个饭团的钱是从店员小姐的工资里扣的,但比起那一点钱,她还是觉得小孩子的健康更重要。

“……谢谢姐姐。”

……

渡边启介拿着两个临期便当回了家,洗了澡把自已浑身收拾干净以后躺在床上。

他眨了眨眼,还是扯出了一抹淡淡的笑意。

至少他还有家可以回…不是吗?

后来渡边启介开始了自已长达9年的打工之旅,虽然他没有遇见过好的老板,但也遇见过好心人。

他原本以为这样的日子会持续到他死亡,直到转折点的到来。

……

邮差的工作被开除,他再次变回了无业游民。他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经历,毕竟9年的时间够干很多事情了。

但这次不一样的是…有人找上了他,让他替他父亲还债。

他父亲欠了他们很大一笔钱,等他们找上门的时候,他父亲已经携带着妻子和孩子跑了。

他们经过反复的调查,调查出他还有一个没有联系的儿子。

“你们自已都说了没有联系啊。”渡边启介瘪起嘴,“而且我哪有钱给你们啊,我自已都是无业游民。”

“血缘关系,就是你们之间最大的联系。”讨债人面无表情的看着面前的渡边启介,忽然之间笑了一下,“而且,你名下不还有一栋房子吗?”

“………”

“我们估算过了,那套房子刚刚好可以还完你父亲的所有债务。”

好人不会有好报的。

不会有的。

他已经二十几年没有体验过所谓的‘父爱’,现在到头来还需要他为所谓的‘血缘’来还债。

………

酒精烧得他意识一片混沌,视线里的一切都在晃,连脚下的路都踩不稳。

后颈突然传来的钝痛没让他来得及反应,整个人就像断线的木偶往前栽,膝盖重重磕在石板路上,却只觉一阵麻木的疼。

有人拽着他的衣领把他往巷角拖,后背重重磕在砖墙上时,他只发出一声含混的闷哼,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

一只手死死按在他额头上,把他的脸摁在冰冷粗糙的墙面上,蹭得脸颊生疼,另一只攥紧的拳头一下下砸在他的腰腹间。

他想还手,可身体像灌了铅,只能顺着墙面慢慢往下滑,最后瘫在地上。

拳头落在身上时,他连哼唧都发不真切,只有喉咙里溢出断断续续的、像小猫呜咽似的闷声,眼前的黑影越来越重,身体跟着不受控地轻轻抽搐,连是谁在打他,都快记不清了。

………

好痛啊…好痛。

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啊。

无论是什么都在离他而去…无论是什么他都留不下来。

家人…工作…亦或者是一个房子。

他讨厌这里,讨厌这里的一切……不如让他们全部消失。

好痛啊…启介好痛啊。

……

截至目前,「逆芒会」无明确成员名单,所有行动均为“单点突破、全网联动”模式。

一个受雇的暴力型犯罪组织——通过暴力威胁等手段实施违法犯罪活动,以谋取利益或实现控制。

“又是逆芒会?!”FBI某个高层的长官猛的拍下了桌子,“这群疯子天天玩这种东西到底有什么意义!”

桌子上摆着的资料,是目前最新的商场伤亡以及损失的记录。

逆芒会的手段很简单,但完全架不住他们有这个实力——以暴力恐吓为主要手段,包括但不限于故意伤害、爆炸、非法持有武器、绑架、胁迫等。

“炸毁了商场所有的承重骨架,就为了让目标人物死在商场?!”这个长官不可置信的盯着面前的资料,“那是整个市级最大的商场!每天的人流量不计其数,这群混蛋竟然为了一个目标,干出这样的事情?!”

“一群疯子,疯子!”

“逆芒会的一个目标——‘用暴力服务资本,在用资本滋养暴力’的循环。”

……

我是渡边启介,是‘逆芒会’的老大。

……

我叫渡边启介,是邻光便利店的员工。

……

你过得确实很好,是我曾经梦寐以求所渴望的生活。你没有在命运的分岔路口失去,而是走向了一个新的未来。

有些嫉妒呢。

毕竟我们是同一个人啊。

你在命运的分叉路口遇到了一个人,这种事情过果然还是没有轮到我吗…你真幸运啊。

但在那分岔路口之前,我们的人生轨迹是一模一样的。

我所遭遇的苦你也遭遇过,现在想来,这也算你的一种苦尽甘来吧。

………

我叫渡边启介,是邻光便利店的员工。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助吗?

——不要让我的组织成为没人要的垃圾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