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侍卫突然闯入,“陛下急召!”
殷霁珩匆匆裹上大氅,临走时回头看了眼许栀。她站在满室烛光里,望向他时的眼眸闪闪发亮。
“晚饭就别等我了。”他最终只说了这句。
马蹄声远去后,窗外,最后一片栀子花瓣终于不堪重负,飘落在地上。
古代还是没有现代的条件,殷霁珩这个温室计划,估计也是失败了。
她半蹲在那一排枯萎的小花前,伸手碰了碰掉落的花瓣,抬头就能看见悠然落下的小雪。
御书房内,熏香缭绕。
殷霁珩将最后一本奏折呈上,羊皮纸上密密麻麻记录着勤王与孟宴卿勾结西域的铁证。皇帝指尖轻叩龙案,朱砂毛笔在名册上划着一道又一道。
“这些日子辛苦你了,”皇帝忽然抬头,“朕听说你连续七夜宿在刑部?”
殷霁珩盯着皇帝手里的折子:“有些事情还未了解,就睡得不安慰。”
“分内?”皇帝轻笑,“你让许栀一个人独守空房?”
殷霁珩没说话,他和许栀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也只有他们二人之间最清楚。
皇帝笑着往后靠:“朕先前劝过你,一心扑在一个女人身上,太容易被打倒。”
“小皇叔啊小皇叔,你如今为许栀这般,可她又能为你如何?”
“我本就不是为了让她对我好的,”他浅笑了下,“比起这个,我倒是还想和陛下说,古物司培养的新人已能独当一面,许栀编写的《修复全录》也已经……”
“朕知道,”皇帝突然打断,“她昨日来过。”
朱笔“啪”地搁在砚台上,溅起几滴红墨。
他抬眸,似笑非笑地看着面前人:“她倒是和你说了差不多的话,你们二人倒真是有趣,让朕看也看不透。”
“她来做什么?”殷霁珩莫名就涌上一股不安。
皇帝扫了他一眼,想起许栀那时和他说的话,最后移开视线笑了笑:“兴许,是小皇叔心诚则灵了吧……”
昨日午后,许栀跪在养心殿的金砖上,额头轻轻触到冰凉的地面,听见皇帝茶盏轻磕的声响。
“许司正真要辞官?”皇帝的声音从高处传来,“可是靖王的意思?”
“是我自己的决定,”她直起身,望见案上那尊自己修复的雕花檀木笔架,“古物司两批工匠都已出师,《修复全录》也交付翰林院了。”
皇帝忽然倾身,冕旒玉珠碰撞作响:“朕记得你曾说过不愿困于后宅,如今辞官又是意欲为何?曾经说得不作数了?”
许栀看着窗外散落进来的光影在御前移动,想起这几日收拾行李时翻找出来的数个小物件,其中有不少都是殷霁珩那家伙找着借口送给自己的。
“臣……想歇一歇。”
“罢了,”皇帝最终挥袖,“朕准了。想来你作为靖王妃,也确实该多留意些靖王了,辞官了……也好。”
许栀叩首谢恩时,听见自己心跳如雷。跨出宫门的刹那,寒风卷着冬雪扑到她的裙角上,像无数只挽留的手,轻轻勾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