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瑜蓉的论述是:无论是表见代理还是善意取得,其立法本意都不是孤立地去解决某个具体问题,而是为了解决现代商业社会中一个根本性的矛盾:静态安全与动态安全的冲突。
静态安全,是保护原权利人的利益不受侵犯。
动态安全,则是保护善意第三人在交易中的信赖利益,维护交易的效率与稳定。
这两个制度,本质上都是法律在特定情况下,为了维护更重要的“动态安全”,而牺牲了“静态安全”的产物!
它们是“信赖保护”这一根本原则在合同领域和物权领域的两次具体投射!
看到这里,张伟的呼吸都停滞了一瞬。
这个观点,太超前了!
这不是一个大三学生该有的认知!
虽然很简陋,也很稚嫩,但是其内涵超越了许多执业多年的律师,乃至法学教授的理解!
因为这已经脱离了对法条本身的机械解读,而是触及了法律背后最根本的价值取向和立法哲学!
这是一种能够洞穿所有法条迷雾,直达问题本质的思维方式!
而这种思维方式,与他张伟,不谋而合!
他能打赢那么多看似不可能的官司,靠的从来不是对法条的死记硬背,而是对立法精神的深刻洞察,从而找到那些隐藏在规则之下的“后门”!
这个姜瑜蓉,她天生就拥有这种天赋!
这是成为顶尖大状的一道门槛,很多所谓的红圈所高级合伙人就是差了这一点天赋,在真正顶尖的圈层中只能屈居于二三流!
张伟的指尖,开始在光滑的桌面上无声地、有节奏地敲击起来。
这是捡到宝了?
或许要不了几年,这个姜瑜蓉就会成为狂徒律所第二个台柱子?!
所有人都屏息凝神地看着张伟。
余文清的嘴角,已经忍不住开始上扬。
李文博的眉头,却越皱越紧。他承认这篇论文写得不错,有新意,但总觉得过于剑走偏锋,不够稳。
良久。
张伟终于翻到了最后一页。
他抬起头,目光在办公室里扫了一圈,最后落在了余文清的脸上。
“余老师。”
张伟的声音沉稳。
“这份文书……是姜同学自已写的?”
余文清的笑容带着骄傲。
“当然是她自已写的!”
“这种超前的观点,网上你抄不到,学校的教科书里也不会这么教!”
他轻拍了拍文书。
“怎么样,张伟小子?”
“我就说这小姑娘很有天赋,很有灵性吧!”
“虽然文笔还显稚嫩,结构也有些简陋,甚至有不少错漏,但其中蕴含的前瞻性,你应该看得出来吧?”
“我一直觉得,这孩子的天资,一点也不比你当年差!”
王教授扶了扶老花镜,眼中闪过一丝赞叹。
“确实难得。”
“能从哲学高度去审视法律概念,这需要极高的悟性,这还是一个大三的学生。”
钱教授也点了点头。
“这份洞察力,很多法学博士都未必能具备。”
李文博的眉头却微微一蹙。
“观点虽有新意,但过于超前,未经实践检验。”
“而且,将‘表见代理’与‘善意取得’强行关联,在某些细节处,逻辑推演仍显不足,容易引发争议。”
余文清瞪了李文博一眼。
“你小子,就知道挑刺!”
“学术研究,就是要敢于突破,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只知道抱着书本死抠条文吗?”
张伟没有理会他们的争论。
他将文书轻轻合上。
“确实很有天赋。”
他看向余文清。
“余老师,帮我约一下姜同学,我想跟她谈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