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臣觉得不是紧要之事,可有可无。但刘季晦和徐子先都非常反对,朝廷开销毕竟有限,陛下已经重修了多座大城,投入一直没有停过。”
朱慈炅笑了,
“莫非朕还不能决定边臣不成?朕怎么记得不管内阁吏部都需要朕用印。”
孙承宗嘴角有些抽搐,脸色非常奇怪。就这件事而言,陕西和天汗部都算边地,但郧阳哪里边了?
这只是湖广,但朱慈炅偏偏把郧阳也打包在一份圣旨上。最扯谈的是,六科也并到了督政院,圣旨都没有了封驳一说。
朱慈炅实际上没有亲政,理政的都是内阁,他不开口,内阁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他一开口,问题就来了。大明好不容易形成的钳制皇权的机制,好像已经消失了。
这个问题才是孙承宗突然惊醒的大问题,小皇帝改制改制,改着改着,皇帝已经改来无法制约了。
眼下其实还好,什么五总决议,孙承宗其实并不放在心上。但他突然发现,内阁要改变皇帝主意,只能在制旨以前。
朱慈炅没有亲政之前还会听取内阁意见,可以后怎么办?这个忧虑他还没有办法跟朱慈炅说,谁能牛逼到跟皇帝说,我们要限制你,孙承宗反正是不行。
孙承宗敷衍着答话,说是确定陕西督抚听取他的意见,但实际上他啥意见也没用,最好依然是乾纲独断。
孙承宗没有参与朱慈炅在御书房单独召见王家桢、梅之涣和朱大典的谈话,无非是些任命前的鼓励,但这个谈话实际已经将此事形成事实了,不制旨都不行了。
孙承宗是感觉自己是背了一口大黑锅回到文渊阁的,因为朱慈炅作决定前,只有他在御前,是个人都会怀疑是他怂恿的小皇帝,这还解释不清。
孙承宗在南京的新文渊阁有单独的值房,刘一燝也贴心的给他选了个翰林院出身的中书,王廷垣。
王廷垣是天启五年的庶吉士,跟余煌、蒋德璟是一科的,庶吉士考的名次仅次于蒋德璟,甚至他一度也是朱慈炅的春坊官员。
天启爸爸曾想着常服郊祭,这位王翰林表示不合规矩,不准。天启爸爸说,你说得对,给你升官,到南京国子监去教书吧,别教坏朕儿子了。
然后,王廷垣就到了南京,虽然顶着翰林名头,但能捞他的人——他的博士后导师杨景辰也退休去世了,原则上他这辈子要锁死在南京了。
在历史上,他要到甲申之后才翻身,在几个南明小朝廷里都担任高官,因忠诚府(即赣州府,隆武改名)陷落而活活气死,当时的守将总兵文武大多是他任命的嫡系。
朱慈炅来到南京后,王廷垣的命运也发生了改变。朱慈炅都没见过他,他居然也有朱慈炅潜邸的资历。再加上出生地选得好,他是江西人,跟主持内阁的刘阁老居然拉得上关系。
刘一燝也就顺手改变了他的命运,他本来是要王廷垣取代李世熊担任朱慈炅的起居官的,毕竟王廷垣更合规矩,一个秀才实在丢大明的脸。
但孙承宗来了,他手下倒也有个翰林茅元仪。可茅元仪也不过是举人,他的翰林身份是进献兵书奖赏的,又没在翰林院呆过,刘一燝是不认的。
要动朱慈炅身边人,刘一燝其实也没有把握,虽然王廷垣也算朱慈炅的人,但朱慈炅认不认可说不好。毕竟朱慈炅还在吃奶,这王廷垣就被赶走了,索性就把他扔给了新来的孙承宗。
孙承宗主要负责工商和军政方面,刚来南京,都不是很熟,他的事情眼下还算是比较闲。
王廷垣坐在值房他的案前,专心看着新一期的《朕问》,都没注意到孙承宗回来了,直到孙承宗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发出响声,王廷垣才慌张起身。
“阁阁老回来了。皇店司的投资计划已经送过来了,他们似乎坚持要投郧阳。”
孙承宗闭着眼睛,身上散发着一种无力感。
“知道了。潜服,你去请刘阁老和徐阁老过来一下。”
注1:国畿一词出自《周礼·夏官·大司马》“乃以九畿之籍施邦国之政职,方千里曰国畿,其外方五百里曰侯畿。”古时王城以外五千里之内,自内而外,每五百里为一畿,共有侯、甸、男、采、卫、蛮、夷、镇、藩等九畿,为各级诸侯之领地及外族所居之地。
朱慈炅将天汗领地命名为国畿,意思是这里是天子施政之地。这个名字本身就有浓烈的文化属性,再加皇权强化,归属感暴增无数倍,只可惜是架空历史。另有备选名:朱圻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