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狐见状,这才长长松了口气。
他小心翼翼地问道:“五爷,那……咱们接下来怎么打算?”
我眉头微蹙。
沙狐浑身一紧,连忙摆手:“不问不问!小的多嘴!五爷您怎么吩咐,小的就怎么办!”
吃罢饭,我放下碗筷,用绢帕擦了擦嘴角,不经意地道:“听说,这里的‘剥皮巷’入夜后很热闹。带我们去逛逛。”
……
所谓的剥皮巷,并非寻常街道,而是鬼泣城地下真正的核心。
一条终日不见阳光的巨大地裂。
两侧是直接在岩壁上开凿出的洞窟,挂着各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招牌:串起来的人指骨、画着骷髅头的毒药罐、散发着不祥幽光的黑晶石。
甚至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我瞥见一个摊位上赫然摆着几支仿制的镇武司逆流针!
这东西,连镇武司都还未完全推广,此地竟已有了粗糙的仿品!
摊主正对几个围观的亡命徒吹嘘:“虽只能发射一次,便是五品境的好手也必死无疑!”
正走着,前面一阵骚动。
几个彪形大汉拖着一具被打得血肉模糊的尸体往外走。
沙狐似乎对这场面司空见惯,甚至还跟那为首的大汉打了个招呼:“豁牙张,又开张了?”
那被称为豁牙张的汉子咧嘴一笑,得意道:“妈的,镇武司的狗,查案查到鬼泣城来了,露了馅儿。正好,打死送去城主府,还能领份赏钱!”
我心中了然,难怪张猛听到鬼泣城就头大。
看来鬼泣城与外界官府已是水火不容,双方互相渗透,手段酷烈。
这剥皮巷,果然是法外之地中的法外之地。
豁牙张又对沙狐道:“沙狐狸,上次让你搞的……”
沙狐不等他说完就骂骂咧咧打断:“搞你姨太太的肚子我在行!那玩意儿现在风声紧,搞不到!”
两人污言秽语地吵吵了几句,豁牙张才骂咧咧地带着人拖着尸体离开。
沙狐这才转向我们,介绍道:“五爷,看到了吧,这就是剥皮巷。在这里,只要出得起钱,杀人越货、打探消息、买命卖命,什么脏活儿都能办。”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当然,也得有命享受才行。”
……
我们在阴森诡异的剥皮巷里漫无目的地逛了几圈。
沙狐熟稔地介绍着各种黑市行情,杜清远则对周遭的一切表现出强烈又克制的好奇。
我早已注意到,那几只尾巴,如同幽灵般混在稀疏的人流中,不远不近地缀着我们。
我并不在意,只是随手买了几件东西。
一罐能腐蚀精铁、却对血肉无害的“蚀金水”,几张标注了戈壁中几处上古遗迹位置的“藏宝皮卷”。
我如此大张旗鼓的高调入城,又毫不避讳地逛剥皮巷,城主府必然会有所动作。
他们必然不会放过这个试探机会!
逛了约莫半个时辰,我便示意沙狐准备离开。
一切,仿佛都经过某种刻意的安排。
就在我们出口处时,一道披着厚重黑袍、周身散发着阴冷死寂气息的身影,在几名无道阁弟子的簇拥下,正巧要步入巷中。
光线昏暗,但那身影,那气息,我绝不会认错。
李长风!
或者说,此刻的九幽教“梦魇长老”,玄冥子!
此刻,他是梦魇,我是白五。
戏台已搭好,唯有死仇,没有故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