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极殿内,那阵阵哄笑声也久久未能平息。
李世民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指着御座下那个满脸通红,兀自嘴硬的魏征,只觉得胸中无比畅快。
然而,就在众人看得津津有味之际,光幕中的温馨氛围却陡然一转,欢快的乐声变得有些低沉。
“贞观十六年。”
“光幕上浮现出几个大字,画面中,魏征的身影再次出现。只是此刻的他,再无半分之前宴席上的鲜活,而是面带病容的坐在殿内,望着上首的李世民和太子李承乾。”
“李世民的目光落在魏征身上,满是忧虑和不忍,但他还是缓缓说道:“朕拜托你,扶助太子,让天下都知道朕的心愿。””
“话音稍顿,李世民看着魏征那憔悴的模样,心中一痛,语气也放得更缓:“朕知道,你身体不适,你就病卧,勉强为之吧。””
太极殿内的笑声戛然而止。
李世民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他怔怔的看着光幕中那个形容枯槁的魏征,心中猛的一空,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
御座下的魏征本人,也收起了窘迫的神情,眉头微蹙,沉默的望着光幕,抚着胡须的手不自觉地停了下来。
“光幕流转,画面来到一间卧房。只见李世民轻手轻脚地踏入,却只听到内里传来魏征焦急的声音:“快点给我系上!””
“李世民循声望去,便看到病骨支离的魏征,正急切的催促着家中女眷为自己穿上外袍,那副模样,是生怕自己失仪于君王面前。”
“看到这一幕,李世民的眼眶瞬间就红了。他强忍着泪意,带着太子李承乾,缓缓走到魏征床前,声音沙哑的喊了一声:“先生。””
“正努力给自己穿上外衣的魏征闻言一愣,在看清来人是李世民后,他挣扎着要让女眷将自己扶起,按照礼仪,颤声行礼道:“陛下!臣魏征,衣冠不整,无颜以对。””
“可李世民此刻,看着自己的这位老臣,这位相伴半生的老友,却只是缓缓跪坐下来,摇了摇头,轻声说道:“先生,我和承乾,来看你了。””
不是朕,不是太子。
是我,是承乾。
“剧中的魏征听了,脸上却流露出深深的愧疚:“陛下,臣……臣不能再辅佑太子了,也不能再直言陛下了。””
“他知道,自己已经时日无多。”
“李世民听到此言,眼中的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可他却强忍着,没有落泪,只是默默的听着。直到魏征说完,李世民才扯出一个笑容,缓缓说道:“虽然,你总是让我为难,但是,朝廷现在没了你,我总觉得心里空荡荡的。几次想来看你,又怕惊扰你。””
太极殿内,李世民听着剧中自己的话,试想了一下朝堂之上再无那个梗着脖子跟自己叫板的身影,心中那股空落落的感觉愈发真实,这让他不由的鼻子一酸,眼泪竟也蓄满了眼眶,几欲落下。
“剧中的魏征想要起身再给李世民行礼,可几次三番都使不上力气,最后只得无奈放弃,他环视着室内,说道:“这室内,屏风,桌椅,被褥,全是陛下的恩赐,花样,也是我喜欢的。陛下懂得我的心思,可是,我却不懂陛下的心思啊,从来说话,都不是陛下喜欢听的。””
“此言一出,李世民的泪水更加汹涌,却依旧笑着对魏征说道:“你要是懂了,你就不是魏征了。””
“话音刚落下,一滴滚烫的泪,终究还是从他的眼角滑落。”
“可魏征还在说着:“我好像,古时候的寡妇,照顾不到自己的儿女,却忧虑着社稷宗姓的存亡。””
“李世民闻言,却郑重的说道:“先生,大唐,已经二十六年了,贞观,已经十七年了,先生,可以放心社稷了。””
“听到这句话,魏征那苍白病态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释然的笑容。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在女眷的搀扶下,强撑着身体,向着他的君王,他的伯乐,行了一个郑重无比的大礼。”
随即,光幕暗下,又再度亮起。
“大殿之内,李世民手中拿着一份奏疏,声音里满是挥之不去的悲伤与茫然,对着身旁的褚遂良说道:“这是魏征写给我的十思疏,要我怎么样做一个帝王……可是他没有告诉我,他魏征走了,我该怎么办?””
“恍惚间,李世民仿佛又回到了那个熟悉的朝堂。他端坐于御座之上,望着列。”
“李世民不用想,便知道,是魏征。”
“他不由的抬起头,嘴角勾起一丝无奈又期待的笑意,等待着魏征今日又会说出什么惊人之语。”
“随即,他看着魏征缓缓抬头,他的脸上依旧是往日那副倔强的模样,可为什么?为什么今日玄成一言不发呢?”
“他看着他的玄成行完大礼,挺起胸膛,却并未开口,而是缓缓的转过身,向着殿外走去。”
“李世民不解,这是玄成吗?他忍不住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慌乱:“魏征?魏征!””
“可那道身影却仿佛没有听见一般,头也不回,径直走出了大殿,融入了一片耀眼的光芒之中。”
“此刻,李世民仿佛明白了什么,他惊惶的伸出手,仿佛要抓住那道即将消逝的背影。”
““魏……魏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