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朝过后,养心殿内便陷入沉寂。
焱渊御座之上,目光空茫地望着殿外,一动不动地坐到了临近正午。
全公公悄步进殿。
双手捧着一把制作精良的反曲弓,弓身线条流畅,打磨得温润如玉。
“陛下,北羌车队......已出城了。这是…云大人临走时,让老奴务必亲手交给您的。”
焱渊接过沉甸甸的物件。
仿佛能看见少年趴在灯下,仔细地打磨木料、校对弓弦,嘴里可能还嘀咕抱怨着——陛下也太费弓了,却又做得无比认真。
全公公宽慰:“陛下莫要太过伤怀…待过些时日,云大人在北羌一切安定下来,陛下还可召他回京探望…”
焱渊摩挲着弓身,脸上露出一副老父亲嫁出最疼爱女儿般的忧伤。
“这小子,朕第一眼看到他,就知道是个难缠的,惹人嫌的。”
走了也让朕心里难受。
焱渊抬眼望向殿外,汉白玉广场上空空荡荡,再也看不到那活蹦乱跳的身影;
目光扫过殿内,屏风后,再也不会有人偷吃御膳点心;
那殿柱角落,也再听不到那小子不服气时偷偷撇嘴的嘀咕声。
整个宫殿,都因一个人的离开而安静、空阔得令人心头发酸。
黄昏,瑶华宫
耳房里,语嫣手里拿着一封信和一叠银票。
泪打湿了信纸,字迹晕开,她忙拿衣袖去擦,却更花了。
上面依稀写着——
胖丫头:
我走了。此去北羌,山高路远,归期未知。
有些话,再不说,怕就没机会了。
叫你胖丫头,不是因为讨厌,是觉得你脸颊圆圆的,生气时鼓起来,很像…很像我养过的一只很宝贝的雪貂,想戳,又怕你咬我。
说你“连母猴子都比不上”,是混账话。
我嘴毒,看见你就想惹你注意,说出来的却全是反话。
你很好,比谁都好。
这一万两,是我这些年全部的积蓄,干干净净。
本想......本想作为娶你聘礼的一部分。
现在用不上了。
你拿去,和李挣成婚后,好好过日子,别再......那么辛苦了。
......你还是别把银票让他知道,万一他以后变心了呢?
你自己去钱庄存起来,别舍不得买东西,对自己大方点。
珍重。
—— 你讨厌的瘟神
“呜呜呜,你也不是瘟神......”
语嫣心口抑制不住的痛,从前月芽问她到底喜欢谁?
她看到云影总打怵,怕被他嘲弄,却忍不住偷偷注意他。
和李挣在一起她很放松,就像朋友般平和,相处舒服。
当李挣的求亲信送来的时候,她心里并无喜悦。
可知道云影要去北羌,她心急火燎。
他走了,什么都晚了。
他们再也没可能了......
语嫣泣不成声,心彻底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