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喉结微滚,险些错拍。
祈福仪式,他的动作舒缓而精准,带着一种古老仪式的独特韵律,口中吟诵着晦涩难懂的南诏祷文,每一个音节都沉稳有力,仿佛真的在与神明沟通。
整个过程庄重而神秘,看不出丝毫破绽。
焱渊高踞御座,冷眼旁观着这一切。
他对这些神神鬼鬼之事向来不置可否,但见这国师举止专业,祷文流畅,倒也没挑出什么错处,只是那目光深处始终带着一丝玩味的审视。
仪式暂告一段落,焱渊故意问,“听闻贵国苍耳世子,乃昭月公主之子,于中原长大。朕好奇,这位世子…究竟是何等人物?国师可知其详?”
墨凌川心中凛然,面上无波无澜,微微躬身,应答得滴水不漏:
“回陛下,世子殿下身份尊贵,乃我先王女唯一血脉。自幼长于中原,于我南诏臣民而言,亦颇为神秘。臣只知殿下自归国后,便一心扑于国事,宵衣旰食,致力于南诏与天朝永结邦谊,其余私事,臣等不敢亦无从探知。”
他这番话,巧妙地将苍耳世子塑造成一个忙于政务、无暇他顾的继承人形象,既符合逻辑,也彻底撇清了他与中原、与姜苡柔可能存在的任何私人纠葛。
呵,焱渊,你是在试探吗?
这个答案,你可满意?
焱渊听罢,唇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未再追问。
的确,一个亡命天涯后,突然获得权势地位的世子,选择抓住权力而非沉溺旧情,才是最合理的选择。
他心中的某根弦,似乎稍稍放松了些许。
祈福仪式毕,墨凌川奉上紫檀木匣:“此乃南诏至宝'赤血暖玉',冬暖夏凉,愿佑娘娘凤体安康。”
焱渊起身,牵起姜苡柔的手,居高临下道:“国师回去转告苍耳世子,朕期待与他...亲自交涉。”
墨凌川垂眸掩住讥诮:“世子殿下亦常言,渴慕天朝风华。”
是啊,我渴慕到...
想把你剜心剔骨。
玄黑龙袍与霞色宫装并肩离去时,墨凌川跪伏在地,银发铺满冷砖。
直到那抹霞色裙尾消失在殿门光影处,他才缓缓抬头——
唇角勾起冰冷笑意:焱渊,你以为赢了吗?
这皇宫的每一条密道,每一班守卫换岗时辰...我都了如指掌。
柔儿,再等等...待我带你离开这牢笼!
天蒙蒙黑,宫灯初上时分。
云影回寝室换衣裳的路上,昭昭不知从哪里窜出来,无邪笑道:“云大人,我新得了御膳房的紫苏露,尝尝!”
云影正渴得喉头发燥,接过水囊仰头饮尽。
哪里知道自己喝的是缠丝媚——无色无味,却能让烈女成荡妇,君子变狂徒。
“云哥哥,”昭昭声音发颤,往他身上蹭,“咱们去我寝宫吧?”
云影顿觉体内更加燥热,一股邪火猛地窜上丹田,烧得他四肢百骸都在嘶鸣。
眼前昭昭的脸忽然变成三重影,耳畔嗡嗡作响。
“你…给我喝的什么?…”他踉跄撞上朱漆廊柱,额角青筋暴起,
昭昭笑道:“没什么,只不过是想咱们花好月圆。”
她给两个宫女眼神,“把云大人扶去朝阳宫。”
云影一把推开两人,他反应过来这是身中了媚毒,呵斥道:“堂堂公主,竟用这等龌龊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