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糯残破的身躯猛地一震!如同枯木逢春!灰败的脸上骤然涌起一片不正常的潮红!那死寂的断臂冰晶,在赤阳血精的冲击下,竟然发出了细微的、如同冰层碎裂般的“咔嚓”声!一丝极其微弱、却无比坚韧的冰蓝色气息,如同沉睡的种子被阳光唤醒,艰难地从碎裂的冰晶缝隙中渗透出来,与他体内原本的冰魄本源产生了微弱的共鸣!
他微弱的脉搏,在这一刻,奇迹般地、清晰地跳动了一下!虽然依旧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却不再是之前那随时可能断绝的游丝!
希望!
陈意晚看着云糯胸膛那微弱的起伏,紧绷到极致的心弦骤然一松。巨大的疲惫和伤痛如同潮水般将她彻底淹没。眼前一黑,她再也支撑不住,身体软软地向前倒去,意识沉入无边的黑暗。在彻底失去知觉的前一刻,她模糊的视野里,只剩下那朵悬浮的赤红朱兰花苞,以及白猿那双充满悲悯与疲惫的巨大金眸。
黑暗。无边无际的冰冷黑暗。
意识如同沉在万丈寒潭之底,每一次试图上浮,都被刺骨的冰寒和沉重的压力狠狠拖拽回去。疼痛无处不在,从碎裂的肩骨蔓延到撕裂的经脉,再到被霸道力量灼伤的脏腑。然而,在这片死寂的冰寒深处,心口却固执地传来一股温暖。
那温暖并不炽烈,甚至有些微弱,却异常坚韧。它像一颗深埋冻土之下的种子,顽强地散发着生机,对抗着四周的严寒。是那缕断发?还是那块融入了守护执念的焚心岩髓碎片?陈意晚在混沌的意识中无法分辨,只觉得那温暖是她沉沦黑暗中唯一的光亮和锚点。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永恒,也许只是一瞬。一丝微弱却清晰的生命波动,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轻轻触动了她的意识。那波动带着一种熟悉的、清冷又脆弱的韵律,如同寒冰下初融的细流。
云凌!
这个名字如同惊雷,瞬间劈开了陈意晚意识中的混沌!她猛地挣扎起来,试图冲破那粘稠的黑暗!
“呃……” 一声痛苦的呻吟从干裂的唇间溢出。沉重的眼皮如同被冰封住,艰难地掀开一道缝隙。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跳动的、温暖的火光。一堆篝火在离她不远处静静燃烧,驱散了山洞内一部分刺骨的寒意,在嶙峋的石壁上投下摇曳的光影。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奇异的混合气息:淡淡的草木焦糊味,浓烈的血腥气,还有一丝…清冽的、如同雪后松针般的冷香。
她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堆干燥的枯草上,身上盖着一件宽大的、冰蓝色的外袍。袍子的质地极其特殊,触手冰凉,却奇异地隔绝了地面的寒气,上面用银线绣着繁复的冰晶纹路,正是云凌的衣物。她的左肩被仔细地包扎过,虽然依旧剧痛,但那种撕裂感减轻了不少。体内那两股冲突的力量似乎也暂时平息了,枯竭的圣阳净灭力如同干涸的河床,而那霸道的净化灼流则蛰伏在心口那块碎片附近,散发着温吞的热度。
她猛地侧头!
就在篝火的另一侧,云糯背对着她,倚靠在冰冷的石壁上。他上身赤裸,精瘦却线条流畅的背脊上布满了新旧交错的伤痕,最刺目的便是左肩断臂处。那里的冰晶并未完全消失,但覆盖上了一层薄薄的、散发着柔和赤红光芒的晶膜,显然是赤阳血精强行封镇的效果。那层赤红晶膜与下方残存的冰魄本源形成一种脆弱的平衡,阻止了生机的彻底流逝,却也让他整个左肩乃至后背都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冰蓝与赤红交织的色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