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1章 黎明前的轰鸣!(2 / 2)

他万万没有想到,为了这次认亲归乡,两位爷爷竟然动用了如此超规格、如此震撼的交通方式!

这已经完全超出了“便捷”的范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权势和决心!

他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努力平复内心的惊涛骇浪,声音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是…是军用飞机吧?”

他几乎可以肯定答案。

刘伟民收敛了笑容,点了点头,语气变得稍显正式和低沉:“嗯,调用军机方便一些,也更快捷,省去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烦。民航那边协调起来手续太多,关卡重重,太耽误时间。”

他说的轻描淡写,但刘青山完全明白这“方便”二字背后所代表的巨大能量和特权。

刘树义、刘树茂两人身为坐镇一方、手握重兵的军方大佬,临时紧急调用一架隶属于自己军区内的非作战用途飞机,确实可能只是一道命令的事情。

军队的效率和平格保密的特性,也完美契合了此刻刘家不希望过分张扬的需求。

至于民航?

刘青山的思绪飞快转动。

是的,1979年的国内已经有民航了,但远未企业化运营,仍由空军管辖。

航线稀少,班次有限,机型老旧,购票极其困难,需要高级别介绍信和层层审批,普通百姓根本无从问津。

选择军机,无疑是最高效、最直接、最简单的方式。

……

吉普车没有驶向燕京站或任何民用机场的方向,而是拐上了一条刘青山并不熟悉的道路,最终通过层层岗哨的严格检查和身份核验后,驶入了一个戒备极其森严、标识着军事管理区的机场。

这里的气氛与民用机场截然不同,肃穆、安静,却蕴含着一种无形的力量感。

车子最终在一片开阔的停机坪边缘停下。

远处,一架草绿色涂装、型号为直-5的军用直升机已经静静地等候在那里。

巨大的旋翼正在缓缓开始旋转,发出越来越响的、低沉有力的轰鸣声,搅动着凌晨清冷稀薄的空气,带起阵阵强风。

几束探照灯的巨大光柱交叉照射在飞机和周围区域,将一切照得雪亮,可以看到地面保障人员穿着棉军大衣,正在做最后的检查和手势交流。

一种临战前的紧张有序感弥漫在空气中。

车刚停稳,一名地面军官立刻小跑上前,对着刚下车的刘伟民“啪”地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声音洪亮地报告:“报告!司令员和刘副司令员已经登机!一切准备就绪,随时可以起飞!”

他的呵气在寒冷的空气中凝成白雾。

刘伟民面色严肃地回了个利落的军礼,干脆地回应:“好!”

随即对身后的刘青山一招手,语气急促:“青山,跟我来!快!”

刘青山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激动和震撼,紧了紧衣领,跟着刘伟民,微微躬身,顶着直升机旋翼带来的越来越强的强大气流和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快步走向那架等待他们的钢铁巨鸟。

登机梯旁,一名战士扶了他们一把。

机舱内并不宽敞,光线柔和,弥漫着淡淡的航空燃油味和金属的气息。

果然,刘树义和刘树茂已经端坐在机舱靠前的座椅上。

两人都穿着呢子军大衣,没有戴军帽,但坐姿挺拔如松,面色沉静,眼神锐利。

然而,在那份军人固有的沉稳之下,刘青山能清晰地感受到他们眼中难以完全抑制的激动、期盼和一种近乎虔诚的急切。

他们身旁各坐着一位神情精干、目光如炬、时刻保持警惕的年轻军官,显然是随行的副官或警卫人员。

看到刘青山和刘伟民上来,刘树茂立刻对着前方的驾驶员舱方向用力打了一个清晰的“起飞”手势,洪亮的声音穿透引擎的巨大噪音:“人齐了!起飞!”

几乎在同一时间,刘树义对着刘青山拍了拍自己身边空着的座椅,语气沉稳关切道:“青山,过来坐这儿,系好安全带,坐稳当些。”

刘青山依言在刘树义身边坐下,刚笨拙地系好那陌生的直升机安全带,就感觉到机身猛地一震,引擎的轰鸣声陡然加大到极致,强大的推背感瞬间传来。

透过小小的舷窗,他看到地面缓缓下降,机场的灯光和房屋迅速变小、远去,最终融入下方无边的黑暗之中。

直升机轻盈地攀升,灵活地调整方向,然后朝着西北方向,破开黎明前最深的黑暗,呼啸着疾驰而去。

机舱内,

巨大的引擎轰鸣声与高速旋转的旋翼噪音交织在一起,形成持续不断的声浪,充斥着每一寸空间,震耳欲聋。

这是直升飞机与生俱来的特性,源于其独特的动力系统和空气动力学设计,即便再过数十年技术进步,这种舱内噪音问题也难以根本解决。

不过在此刻的1979年,这轰鸣更显原始而强烈。

巨大的噪音使得任何交谈都变得几乎不可能,众人只能保持着沉默,默契地安坐在各自的座位上,在一片震动的轰鸣声中,耐心等待着目的地抵达的时刻。

刘树义与刘树茂两人并排而坐,不约而同地凝望着舷窗之外。

窗外,辽阔的大地仍在黎明前的黑暗中沉睡,山川河流的轮廓在微光中依稀可辨,正被飞机飞速地抛向后方。

仪表盘发出的微弱荧光映照在他们的侧脸上,勾勒出他们刚毅而深邃的面部线条,那是历经烽火岁月洗礼、指挥过千军万马的特有气质。

他们此刻的眼神复杂得难以化开,那里面有即将见到阔别数十载兄长的、难以自抑的激动,那激动几乎要破开他们军人惯有的沉稳外壳;有对跨越了几乎半生烽火、离散与寻找,最终得以踏上归家之路的无限感慨……

刘青山紧挨着刘伟民坐着,

身体的每一寸肌肤都能感受到来自机身结构的持续而轻微的震颤,耳中充斥着飞机引擎全速运转时发出的巨大轰鸣。

他透过小小的舷窗望出去,看到机翼下方广袤的土地仍浸染在黎明前的墨色之中,但遥远的天际线已经隐约透出一丝朦胧的、预示着白昼即将来临的鱼肚白。

蜿蜒的河流与起伏的山脉在微弱的光线下勾勒出模糊而壮丽的轮廓,飞速地向后掠去。

眼前的景象与他内心的澎湃相互映照,那份震撼之情,犹如窗外翻涌的无边云海,浩瀚而难以平息。

动用军用直升机,千里奔袭,只为早日见到失散多年的兄长…

这早已超越了寻常意义上的省亲探友。

这非同寻常的排场,这份近乎于“奢侈”的、不惜代价的急切,这深深植根于威严身份与铁血纪律之下,却愈发显得真挚灼热的赤子之情与沉甸甸的家族使命感,给予刘青山前所未有的、巨大而深刻的冲击。

在这一刻,

他才真正意义上,第一次如此直观、如此深切地体会到“刘家”这两个字背后所代表的惊人分量与能量,以及这份突如其来、却又血脉相连的亲情,所能为他带来的、远超他所有想象的、足以彻底改变人生轨迹的巨大际遇。

就在这震耳的轰鸣与无声的震撼交织中,天际线处,曙光微露,晨曦初现。

它静静地宣告着新的一天的来临,也仿佛昭示着一个全新的、充满无限可能的开始。

不过,

仅仅激动兴奋了一小会儿,刘青山就有点犯困,本来今天就起的很早,再加上现在耳边不断响着的螺旋桨轰鸣声,听着听着,简直就像是催眠。

反正干坐着也没事,还没法聊天。

那干脆睡吧。

他就闭上了眼睛,很快就迷糊着睡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