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青色的中山装扣子系得整整齐齐，裤线笔直，皮带也扣上了，黑皮鞋也擦的干干净净。
没什么不妥啊？
难道脸上沾了东西？
他抬手摸了摸脸颊，光滑如常。
终于，在那道目光又一次扫过来时，刘青山忍不住了，他放下手中一本用来打发时间的《人民文学》，抬起头，迎上于曼妮的视线，带着几分无奈和疑惑问道：“曼妮同学，你老看着我干什么？我脸上……有花？”
于曼妮似乎没料到他会突然发问，微微一怔，随即柳眉轻挑，脸上漾开一抹看似轻松却暗藏机锋的笑容，那笑容像初春湖面的薄冰，美丽却带着凉意：“哎，青山同志，问你个问题行吗？”
她的声音刻意放得轻快，尾音微微上扬。
“什么问题？但说无妨。”刘青山保持着镇定，心中却警铃微作。
“你先答应我，就说行不行吧？答应了我再问！”于曼妮带着几分娇嗔，眼神却紧紧锁着他，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刘青山心中疑窦丛生，这开场白就透着不寻常。
他略一思忖，决定以退为进，点头道：“行，你问。不过咱们事先说好，如果涉及个人隐私，我有权拒绝回答。”
“我都亲眼看见了，那还算什么隐私？”
于曼妮抛出一句没头没尾却石破天惊的话，令刘青山摸不着头脑，她不等他反应，便单刀直入，切入正题：“那天，城隍庙，九曲桥旁边那家老字号馄饨店里，坐在你身边的那个姑娘……是谁啊？”
轰！
仿佛一道惊雷在耳边炸响！
刘青山只觉得头皮瞬间发麻，一股寒意从脊椎骨直窜上来，全身的汗毛几乎在同一时间倒竖，心脏更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骤然停止了跳动，随即又疯狂地擂动起来，咚咚咚地撞击着胸腔。
他脸上的肌肉瞬间僵硬，血液似乎都涌向了头部，脸颊发烫。
但他深知此刻绝不能露怯，多年的历练让他强行压下翻涌的心绪，面上竭力维持着镇定，甚至故意皱起眉头，露出一副茫然不解的神情。
“哪一天？什么姑娘？曼妮同学，你是不是看错了？或者……认错人了？”
他的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疑惑和一丝被冒犯的不悦。
“看错？认错人？”
于曼妮嗤笑一声，似笑非笑地嗔了他一眼，那眼神锐利得像能穿透人心，“城隍庙，九曲桥，人声鼎沸的馄饨店，靠角落的位子。时间嘛……大概是下午四点多，夕阳正好从窗棂斜射进来，照在某人笑得见牙不见眼的脸上。”
她语速不快，每一个细节却描述得清晰无比，如同慢镜头回放。
“那姑娘穿着一身连衣裙，头发束在脑后，气质清清冷冷的，像朵水仙花。而你，青山同志，那叫一个殷勤周到……”
“小心翼翼地给她夹蟹粉汤包，怕烫着她还帮她吹凉；醋瓶递得那叫一个及时；最精彩的是……”
她故意拖长了语调，观察着刘青山瞬间绷紧的下颌线，“人家姑娘碗里剩了小半碗馄饨，似乎吃不下了，你二话不说，极其自然地把碗拉到自己面前，拿起她用过的勺子，呼噜呼噜，三下五除二就喝了个底朝天！”
“那叫一个干脆利落，旁若无人！啧啧，这体贴劲儿，这……不嫌弃的劲儿，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啊！”
“要不要我把当时拍的照片拿出来给你‘回忆回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