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务副部长赵德明脸上挂着程式化的笑容，整个人也是文质彬彬的。
在会议室里面，他带着几位副部长和关键科室负责人，来向新上任的部长李默表示欢迎，说是汇报，更像是一场“火力侦察”。
“李市长，欢迎您来领导我们统战部啊。”
赵德明开口，特意强调了“市长”二字。
潜台词等于就是说，您是管经济的副市长，跟我们统战部不是很搭。
也有可能是提示着李默，你不是我们统战部的人，你是一个外人。我们现在对你客气，也是把你当外人的意思。
李默看着他：“赵部长的欢迎，只怕要打引号，毕竟我是外行领导内行。”
既然你说话带刺，李默索性就直接挑明。
李默可是跟史江伟都能开战的人，能够受你一个老资格的气？
再说本来就是外行领导内行，我也没有说错。你不喜欢，你找领导去啊。
赵德明也丝毫不觉得尴尬，仍然是程式化的笑容：“大家都发自内心期盼您能给我们带来新气象。毕竟咱们统战部啊，情况比较特殊，工作务虚的多，抓手少，出去走走都是样子货。
表面客气，但心里总觉得咱们不能给他们解决实际困难，工作难以深入啊。”
他几句话，就把统战部“边缘、清苦、难出成绩”的现状抛了出来，既点了难题，也带着点“看看您有什么高招”的考校意味。
副部长钱卫东立刻心领神会，接过话头，语气比赵德明更直接：“李市长，我说点实在的。我们现在跟企业家、商会打交道，人家表面客气，但心里门儿清。我们一没项目二没资金，说话就不硬气。
比如之前想推动民企参与‘智慧城市’建设，我们牵了线，但到了具体的招标、审批环节，我们插不上话，最后项目黄了，商会那边对我们很有意见。工作难做啊！”
钱卫东是仅次于赵德明的副部长，不过他比赵德明还要直接。
这两人脾气都不小，上来就发起冲锋。
看来之前统战部开会，大概是已经敲定了。
李默也不着急，静静等着。
果然这时，另一位看起来更沉静、年纪稍长的副部长周云海轻轻叹了口气，用和缓但务实的语气说：“领导，卫东部长的困难确实存在。另外，我也要补充一个现实问题。我们部里经费一直比较紧张。
想要搞些有创意的活动，高质量地组织企业家座谈、异地商会联谊，或者邀请高层次党外专家来调研，常常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这个客观条件，也限制了我们很多工作的开展。”
赵德明和钱卫东不仅是出难题，而且喊得都是李市长。
两人一唱一和，一个点出“权”的困境，一个指出“钱”的制约，再加上周云海中立但务实的补充。
难题又不是一时的难题，早就已经存在了。
或者说有的问题，根本就是共性问题。就说经费问题，又不是天水市一家。
想必这也是他们开会总结出来的，专门凝练出来的问题。
他们偏偏在这第一天，就全部抖出来，自然是要给李默施加压力。
而且这酝酿着后面还有一招，那就是李默如果无法做出很好的回答，那他们就要难免多说一点了。
甚至会说得很难听。
会议室里的气氛有些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