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意意站水边,欲轻生
两个小护士聊着聊着突然就噤声,随即脚步声在门口由远及近。看到傅池宴,两个小护士对看一眼,其中一个脸不觉红了。
她们很快走了。
姜意意闭着眼,依旧装睡。
光听脚步声,她就知道进来的人是谁。
男人停留在床边,熟悉的气息,熟悉的触感,这双主人的手曾经深夜摸遍她全部身体,他熟悉她的每一寸,同样,她亦知是他。
姜意意心里滋味酸涩。
原来,竟熟悉到这种地步。
人是不是都是这样的?
一旦熟悉,就要分开。
因为陌生而相爱,因为了解而分开。
傅池宴摸着姜意意的脸。
他眼底温柔而深情,就像姜意意不知道的许多个日夜,她在床上深睡着,傅池宴就这样静静看着她,着迷于她的睡颜。
身旁的人一直未曾开口。
不用睁眼,姜意意就知道是傅池宴。
脸上的手指拿开。
随后,她的手再次被握在男人掌心。
傅池宴拉了一张凳子,迎面坐在床边,他握着姜意意的手,放在唇边亲着。他不说话,眼睛注视着姜意意半天都移不开。
人格外的沉默无声。
“对不起。”
很久后,傅池宴轻声说了这么一句话。
对不起,我不知道不是你。
对不起,姜意意。
手指痒痒的,姜意意装不下去了,手动了一下。
被人盯着的感觉真的不爽,挺难受。
下一秒,她睁开眼睛。
傅池宴起身,手放姜意意额头上,他目光紧张担忧的停留在她脸上,沙哑声问:“醒了,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难受就说。”
姜意意不说话,不回应。
傅池宴叫来护士。
两分锺后,医生过来了,给姜意意检查一遍,又问了一些情况,姜意意开口回答了。医生说观察一下午,没什么问题就可以出院。
医生走后,房间就剩两个人。
姜意意不想开口,傅池宴也不敢说话,他心里面满心的愧疚和心有余悸,那个救了姜意意的男医生,傅池宴很大方,开了一张五百万的支票,直接让人送到对方家里。
姜意意不想躺着,想起来。
傅池宴赶紧扶着姜意意,拿枕头垫在她后背,又贴心的给她落到脸上的头发拨开。
姜意意说:“谢谢。”
傅池宴什么没说,喉咙难受着,看到姜意意苍白的小脸,一想到她沉在水底,差一点就死了,他终究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把姜意意扣到怀里紧紧的搂住,越抱越紧。
他低声:“对不起。”
除了对不起,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所有的解释都苍白。
因为在事实上,他的确先救的是南音,没有第一时间选择救她。哪怕,他误以为救的是她,可最终他救的并不是她。
当时若没有那个男医生。
恐怕,姜意意现在已经死了。
“南音呢。”姜意意低低开口问。
被抱太紧,她快无法呼吸了。
姜意意双手撑在傅池宴胸口,用力想推开他。
提到南音,傅池宴眼底起了戾气。
他凌晨调取了医院监控,水池边那一幕很清楚,南音跟着姜意意,然后突然跑上前猛推了姜意意一把,姜意意落水后,南音也紧跟着跳下去,又有了自杀倾向。
南音被救上来,南母很快来了。
看到南音一半的脸都肿了,没心疼死。
有护士说,她看到在楼梯间两个人争执的过程。
是姜意意动手在先。
姜意意说着话的时候,突然就动手,狠狠打了南音一巴掌,然后又欺负南音,撕南音衣服。
南母嚷嚷着要报警。
可是看到监控录像后,南母就不敢吭了。
她没想到,不是姜意意推的南音。
而是,南音推的姜意意。
傅池宴当没听见,问姜意意:“除了头微晕,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姜意意看他,“她推的我。”
她一字一顿,“我有仇必报,假如没人救我我真的沉在水底,死了也就算了。可我没死,不管她有意无意,我都不会放过她。”
姜意意说:“我的命是我爸妈给的,除了我自己放弃,谁都没有权利和资格剥夺。南音,你的小青梅,她的行为,构成谋杀。”
“傅池宴,你打算怎么保她?”
她目光清冷,言语无半点温情。
傅池宴想说话,一时哽住。
片刻后,他叹口气,认真说:“我没有想保她。”
傅池宴问:“你为什么要打南音?”
他想知道她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光南音一个人说的,可能是片面之词。他就想知道事实是什么,没有责问的意思。就算姜意意真的无缘无故的打南音,他也不会生气。
姜意意跟南音,对他来说——
南音终究是个外人。
不管对错,他站的都是姜意意这边。
从来都是。
包括姜闻闻跌下楼梯那次,他除了言语上冷淡故意吓唬姜意意,为了让姜闻闻不把事情闹大,传到时笙耳朵里,看似他维护姜闻闻,实际上,他只是在保护姜意意。
可姜意意误会了。
她问:“我打她,你生气了?”
姜意意面无表情偏过头,“真对不起啊,我打了南音,让你心疼了。她不该招惹我,我动手教训一下她,为我自己出气。”
说完,她看他,“你为什么还不走?看我没死,你失望了是不是?你的选择不是很清楚了吗,你不要再解释,我不会听不想听也不会信,事实摆在眼前,救我上来的人不是你。傅池宴,就算你误会南音是我,也不重要,已经晚了。如果我真的死了,你无论说什么,都没用!”
她说:“要么报警,以蓄意谋杀让警察抓了南音接受惩罚,要么,去民政局。”
姜意意没有任何原谅余地。
她说:“你自己选择。”
她说:“傅池宴,我不会原谅南音,也同样不会原谅你。你破坏我了的人生,害我不能跳舞,我所有的痛苦,都是你带来的。”
“我恨不得杀了你。”
傅池宴滚了滚喉咙,想要解释的话全都被打回去说不了口,姜意意说的没错,他做错了,错的是他,错了就是错了,再怎么解释都苍白,就算是误会,可他救上来的人的确是南音。
不是她。
解不解释都多余,傅池宴都是死刑。
良久,傅池宴问:“真这么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