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宴沉默不语。
这一刻,他隐隐约约感到禁地方向,有些异样。
似乎有什么东西,如同大日一般,在冉再升起。
无尽藏中,包括不系舟在内的所有飞剑,都开始轻轻嗡鸣起来。
咚————咚————咚————
也不知是心脏的跳动声,还是剑道莲花的嗡鸣,在宋宴的耳边回荡。
那声音,越来越响。
禁地山谷,一片死寂。
淡青色的雾气,愈发浓厚,丝丝缕缕,环绕著梨花树下的陈临渊。
——
九位元婴境魔修望著陈临渊,观察著他身上发生的变化。
「外面是什么动静?」冷不丁的,一位元婴问道。
「章兴名死了。」陈天泽回答。
「...
」
问问题之人没再回应,只是点了点头。
这九人之中,有两三人,会偶尔关注一下洞渊宗战场的情景。
其余六七人,根本连神识都懒得放出。
没人在乎外面的情况怎么样。
不过,陈天泽显然是看过那场战斗,所以注意到了宋宴这个人。
「他是被一个筑基境的修士杀掉的。」
「呵呵,真是废物。」
虞以名并没有因为同属黄泉道,而为章兴名说话:「一身的金丹修为,数百年的苦修,能死在一个筑基境修士手中————黄泉道培养他,还不如养一条狗!」
陈天泽说道:「这个人不知为何,身上有我修罗道的欲界天修罗法身,等到此间事了,我会将他带回修罗道。
「他好像————也是个剑修。」
分出一缕心神观察过战场的元婴修士之中,还有一位忽然开口说道。
「陈临渊的弟子么?」
陈天泽摇了摇头:「应该不是。」
「呵呵,这人间天下的剑修气运,都在陈临渊一人身上,潜移默化之下,总有人沾染。」
那没有什么稀奇的,到时随手杀了就是了。
秋后的蚂蚱,蹦不了几时。
然而,却没有人当即就去动手杀人。
即便是此番带队的陈天泽,也说等到此番事了,再将他带回魔墟。
所有的元婴修士,此刻都收敛心神,目光炽热,牢牢锁定在陈临渊的身上。
没有人动。
也不会有人因为章兴名这个金丹修士的陨落而离开山谷半步。
在他们眼中,那不过是鸡毛蒜皮的小事。
与一位身负此界大气运者的死亡相比,自然是微不足道。
九个元婴,都在默默等待。
千百年的苦修,他们最不缺的就是耐心。
一缕!
哪怕只有一缕。
陈临渊道殒之时,能够从其崩溃逸散的齐天气运之中,取得一缕炼化,加持己身,那便是大机缘!
到了元婴境,大家便心知肚明,什么东西才是这个阶段,最重要的。
修行资材,那是最基本的东西,自不必多说。
天赋灵根,在座的诸位,走到现在这一步,哪一个不是天之骄子。
能够对晋升化神的野望,真正有帮助的,其实只有三个。
能够辅助修炼速度的功法秘术,特殊的天材地宝,最后就是气运。
可是,前二者也许能够主动去追寻,气运这东西,虚无缥缈,从来没听说过有什么宝物,能够提高修士的气运。
现在,却有一个无比特殊的机会,摆在自己的面前。
谁也不会想要错过的。
修行之路,逆天而行,多少惊才绝艳之辈,卡在瓶颈千年万年不得寸进,最终寿元枯竭,化作枯骨。
有时候,差的不是什么天赋天资或者努力积累,就是差那冥冥之中不可捉摸的一点点气运。
有时就是这么一线的变化,决定了一个修士千万年修行之路的成败。
谁人敢说,气运不重要呢?
谷中九大元婴虎视眈眈,暗潮涌动,陈临渊的神念却置身于另一个宁静悠远的时空之中。
溪水潺潺,翠竹环绕,暖阳透过枝叶洒下斑驳光影。
少女一身襦裙,紫白相间,坐在溪边的青石上,赤足轻轻拨动著清澈的溪水。
陈临渊坐在少女身旁不远处的另一块石头上,没有靠得太近,既亲近,又疏离。
「你怎么不说话?」
少女歪头看他:「你也是君山弟子么?」
「我————」
陈临渊终于开了口:「是。」
「咦?那我怎么从来都没有见过你。」
陈临渊侧过目光,看向那少女。
眉眼温婉,笑容明媚,只看她一眼,似乎便能抚平心中的戾气。」
,他沉默了片刻,忽然说道:「你不记得我了吗?」
蒋清柔有些疑惑地看著他:「我们以前认识?」
「嗯,你这么一说。」
少女凑得近了些,打量著陈临渊的脸:「怎么你与我的一位师兄,如此相像?」
「他叫什么名字?」
「他叫陈临渊,你难道没有听说过他的名讳么?」
提起她口中的师兄,蒋清柔脸上的笑容愈发可爱,那眼中隐隐约约,还带著几分骄傲。
「他现在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呀!」
陈临渊沉默了片刻,目光有些恍惚地落在溪水中,自己那模糊的倒影上。
又看向蒋清柔映在水中的侧颜。
忽然说道。
「我的样子————有跟你师兄差得很多吗?」
蒋清柔的目光再次转过来,清澈的眼眸直视著他。
目光之中带著温柔和少女的羞怯。
「其实,也没有差很多。」
她说道:「只不过你的眼中,没有他的那种神采。」
「我的这位师兄风华绝代,剑道天下无双。」
「只要他在这人间一日,魔修便没有胆量动弹分毫。」
「他锋芒毕露,一往无前————」
「我怎么也追不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