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吃膳房的前提下,太学公厨的饭菜本就难吃,要是再去得晚,就更没法下咽了。
见得年轻学子奔跑如风,一派朝气蓬勃模样,赵昱的心情顿时好了不少,笑道:“这是去吃饭吧?”
邓祭酒一面腹诽,暗骂一干学生饿死鬼投胎,分明已经交代过,还这样不顾形象,嘴上却是赶忙道:“多为年轻学子,正是能吃的时候。”
又道:“下官已经着膳房为陛下备了宴席一桌……”
一大早就出了宫,在河堤走了半天,又来太学视察,赵昱是真的有点饿了,听得这话,笑道:“那朕倒要去瞧瞧。”
国子监学官引路,禁卫开道,天子当头,一行人逶迤向前,不多时,就到了膳房。
邓祭酒正要把天子往后头屋舍引,赵昱一转身,就见得那曹夫子很显眼地走出了队列,在学生膳房门口站定了脚步,正同一名被禁卫拦在外头的学生说话。
他看了看对面学生的碗,那学生很是主动地从碗中取了一个馒头出来。
曹夫子却是摆了摆手,不知说了什么,学生一脸失望,又转头来看,踮脚探头的,正在找谁,不言而喻。
而踮脚探头的,自然不只那一名学生。
膳房门口,站着许许多多太学生,众人被禁卫虚拦着,都望着天子行路方向,视线之中,尽是期盼。
赵昱一下子也跟着站定了脚步。
宴席哪一时都可以吃,可他今天,难道是为了吃饭来的?
他道:“宴席就罢了,难得过来,朕当与太学生共餐。”
说着,又对着那太常寺官员道:“朕也看看你们给太学的饮食贴补,究竟做成什么样子。”
那官员忙道:“陛下厚养士子,天下皆知,臣等不敢怠慢——一应银钱、用度,都是紧着太学来的,前一向还特批了膳房外采吃食……”
“果真如此?”
赵昱笑着,迈步就往大膳房里头走。
一时左近学生见状,人人激动,纷纷高呼“皇上”,又有叫“陛下”的,甚至还有当场就行大礼的。
赵昱全无架子,一路同众学生招呼着前行。
膳房虽大,结构却是简单的很,不用人带路,他就自行走向了盛饭的木窗口。
各个窗口,都排着长长队列。
此时此刻,所有队列中的学生——哪怕排在最前头的,也顾不得点菜点饭,而是各个回头看向天子。
赵昱没有走上前头,而是缀在了最后,和声对着排在前一个的学生问道:“这是吃什么的?太学伙食如何?”
那学生激动得几乎说不出囫囵话,连忙让到一旁,道:“这,这是买……买粥水饮子的!陛下您站前头……”
赵昱摇头笑道:“朕今日也做一回太学生,同你们一起排一次队。”
天子如此平易近人,哪个学生能不感动?
人群中,曹夫子转头对着身旁夫子道:“可惜了,老夫若是学生,必当为天子献饭……”
说者有心,听者更有意。
离得最近的几个学生闻言,互相一个对视,不用说话,已经齐齐出发,去往队列最前。
很快,一众学生就捧着托盘转回身,朝着赵昱而来。
诸人走得近了,纷纷托盘行礼。
“学生斗胆!想为陛下献上膳食!”
“陛下爱重士子,月月拨给贴补,我等学生素蒙天子所赐,今日终于得了机会,也想答谢天子!”
学生一片赤诚,听得赵昱实在高兴。
他哈哈一笑,道:“那朕就来尝尝尔等献饭!”
***
前头大膳房里头热热闹闹,后头屋舍里,蒋侠却是反复奔走于公厨同宴厅之间,简直急得团团转。
天子下降的消息到得太迟,根本来不及准备,等得了准备宴席的通知,时辰已经晚了。
他不住催菜,好不容易见样样备得差不多,刚要松一口气,就听得一行人从外头疾步进来。
蒋侠抬头一看,吓了一跳,问道:“官人怎么来了??”
原来当头来人正是贾常。
“还有馒头吗??赶紧找些出来,送到前头大膳房去!”
“找馒头做什么?要些什么馒头?外头不是有吗?”蒋侠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贾常急得头顶冒烟,叫嚷道:“什么馒头!正经馒头!快些,陛下正在大膳房排队,说要同学生共餐,赶紧趁着他还未排到,把那些个好馒头送到前头去!”
蒋侠吓得背后冷汗都出来了,慌忙道:“正经馒头在小膳房……”
一边说,一边急忙叫人去取。
原来那日国子监的蒋侠回去复命之后,上官贾常十分不满,已是使人寻了许多食肆送样。
听得是给太学供膳,长久生意,刚开始各家都十分积极。
中原之地,馒头、炊饼乃是常见主食,做得好吃的店铺自然不少。
但世间从来一分钱,一分货。
味道能同宋记比肩的,无不比宋记贵上许多,分量、用料反不如宋记扎实,那些个价格便宜的就更不必说了。
蒋侠挑来选去,好不容易勉强筛选出几家,上门问了价。
先头还好,等一提国子监里头要抽水,个个摇头——能做出模样的,谁不要口碑?
难得有答应的,又要抬价。
到得最后,实在选不出来,那贾常把下头人骂了一通,自己直接定了一家,喊蒋侠拿了名字去走奏报。
蒋侠悄悄一打听,才晓得原是个这两天新开的馒头铺子,也不知哪里冒出来的。
这家馒头刚进太学时候,味道虽然寻常,用材倒也勉强过得去,但没过多久,就开始分为了两种。
一种是给用贾常、邓祭酒等一众官员的正经馒头,味道不差,材料更是用得不错,给得也足,皮薄馅厚。
另一种则是给太学生的,自然就是偷工减料。
面粉用的老陈面,馅料一日少过一日,到了后头,甚至还不如太学原本用料同味道,听闻被太学生们给那馒头分别起了绰号,素馅唤作“夜一馅天”,其中“馅”同“线”。
——本来一线天那线就窄小,白日去看,好歹还有光能辨认出来,到了晚上,到处黑黢黢一片,根本找不到“天”在哪里,犹如找不到这馒头馅在哪里似的。
肉馅则唤作“胎里素”。
蒋侠不敢想,要是没能来得及替换过来,给天子吃到了“夜一馅天”,或是“胎里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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