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夏“棺材”的比喻像一块冰投入脖颈,让所有人都激灵了一下。经她提醒,再环顾这黄中带绿、质感奇特的墙壁,以及那逐渐收拢的趋势,越看越觉得这幽深的甬道,确实像极了一口被无限拉长的、巨大而诡异的石棺内部。一种难以言喻的压抑感,如同无形的潮水,从四面八方涌来,浸透着每个人的神经。
“加速前进!到前面宽敞处再休息!”林夏的命令打破了这瞬间的毛骨悚然。
队伍再次移动起来,但速度并未提升多少,因为环境正悄然发生着变化。
起初,甬道还算宽敞,足以让两人勉强并肩。但走了不到百米,宽度便开始明显收缩。“都注意,靠边单行!”陆九川适时提醒。队员们不得不排成一列纵队,肩膀几乎要擦到两侧冰冷滑腻的墙壁。手电光柱在愈发狭窄的空间里晃动,光影交错,将人影拉得扭曲变形。
“妈的,这路怎么越走越窄?修这玩意儿的人是属耗子的吗?”曾坤忍不住低声抱怨,他体型相对高一点,在这种环境下尤为吃力,呼吸已经开始有些粗重。
四千走在前面,头也不回地接话,声音在狭小空间里带着回音:“耗子洞好歹四通八达,你瞧这架势,分明是奔着把人堵死在里面修的。道爷我钻过的洞不少,这么不地道的还是头一回见。”
又前行了一段,高度也开始降低。原本可以昂首挺胸的众人,此刻不得不微微猫下腰。
“头顶注意!别撞了!”四千再次提醒,他自己已经下意识地缩起了脖子。
“这特么……是给正常人走的道吗?”曾坤的抱怨升级,弯腰让他感觉腰部酸胀。
陆小竹身形轻灵,尚算轻松,但也蹙着眉:“建造者似乎不想让任何人轻松通过。”
林夏的声音从队伍中后段传来,带着冷静的分析:“可能不是为了阻挡,而是某种…筛选,或者仪式性的设计。注意脚下和墙壁,可能有其他机关。”
她的提醒让众人心头一紧,更加小心翼翼。然而,除了这令人窒息的狭窄,并未出现新的致命陷阱,仿佛所有的恶意都倾注在了这不断挤压的空间本身。
考验远未结束。很快,猫腰行走也变得困难,甬道的高度已经降至需要人深蹲着,几乎半坐着才能挪动的地步。
“操!这还让不让人走了?!”曾坤几乎是在怒吼,他半蹲着,双腿肌肉因为持续受力而剧烈颤抖,每挪动一步都异常艰难,汗水顺着额角滑落,滴在身下不知积攒了多少年的尘埃里。
“少废话,留点力气走路!”四千的声音也失去了之前的轻松,带着压抑的喘息,“这鬼地方,修它的人肯定是个心理变态!专门喜欢看人受罪!”
陆九川努力保持着平衡,沉声道:“都少说两句,节省体力。注意调整呼吸。”
连林夏也失去了之前的从容,她身材虽不高大,但长时间保持这种姿势同样极其消耗体力,额间也见了汗珠。
最糟糕的阶段终于到来。前方的四千停了下来,声音带着一丝无奈和骂娘冲动:“到头了…前面,得爬了。”
手电光向前照去,只见前方的甬道已经收缩成一个仅容一人匍匐通过的低矮圆形洞口,黑黢黢的,不知通向何方,像极了怪兽等待猎物自投罗网的喉咙。
“我日他先人!”曾坤终于忍不住破口大骂,一屁股瘫坐在地上,捶打着发酸的大腿,“这特么是给人走的道?修这破地方的龟孙子,肯定断子绝孙,心理扭曲!老子出去非得刨了他家祖坟不可!”
“得了吧你,”四千一边活动着僵硬的关节,一边没好气地接口,“能找到他家祖坟在哪儿,咱们还用得着在这儿受这活罪?这帮孙子,估计自己死了都恨不得把自己埋在这种鬼地方继续折腾人!”
连一向冷静的陆小竹也小声附和了一句:“确实…太折磨人了。”
抱怨归抱怨,路还是要走。在四千的带头下,众人依次趴下,开始在这仅能容身的管道中艰难爬行。膝盖和手肘与坚硬冰冷的地面摩擦,发出令人牙酸的沙沙声。
呼吸变得异常困难,每一次吸气都带着浓厚的尘土味和彼此身上汗水、硫磺混合的复杂气味。汗水迷了眼睛,却连抬手擦拭都极为不便。黑暗和狭窄放大了所有的感官,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仿佛随时会炸开。
“还…还有多远?”曾坤在后面气喘吁吁地问,声音带着绝望。
“鬼知道!爬就是了!”四千在前面咬牙回应,他的千机伞背在背上,此刻成了巨大的累赘,不断刮擦着洞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