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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钟玲玲(一)(2 / 2)

——激起人凌辱和毁灭的冲动。

最终,王辉儿子和钟玲玲的事不了了之了。王辉不索赔医药费,老师也说会仔细关注女孩在学校的情况,不会让那男孩再靠近她。

钟力想着毕竟也是同事,打了他儿子一顿也算消气了,因此也不再纠缠。

女儿回教室后,他也没再回去上班的兴致,径直回了家,想和平日里都在家做手工卖钱的老婆聊聊给孩子做性别教育的事。

没想到,打开门锁的一刻,不堪入耳的声音就冲耳而入,他踢开房门,老婆和一个大肚腩的男人滚作一团。

那是他水厂的老板,也姓钟。

他老婆说:“没想到被你发现了。也好,原本这几天也想和你提了,我们离婚吧。”

钟老板丧偶很久,女人花了些心思才勾搭住他,这两天才松口同意娶她。

钟力在一天内意识到,原来他以为的人生顶点不过是一场虚影。

女人怕钟老板嫌弃,不愿意要傻乎乎的拖油瓶玲玲,留给了钟力。钟力一个人当爹当妈,还要送水,每天脚不着地,回家倒头就睡,就这样,

三年多过去了。

他后来回想,其实那段时间女儿已经有很多不对了……比如越来越久的洗澡时间,越来越沉默寡言,不断下滑的成绩。但他当时只以为是家庭破碎给孩子的影响。

等他意识到不对的时候,是一个台风天,下着瓢泼大雨。

这种天实在送不了水,于是他难得早歇回了家里,又想到女儿出门没带伞,便去学校接她。

结果,小学的老师告诉他,孩子早就自己离开了,在一小时前刚下课的时候。

钟玲玲一直很乖,会把一半作业在学校做完再回家,因此这个时间才是她以前通常出校门的时候。

现在的房子是钟力为女儿上学特意租的,家距离学校步行只要十分钟。

也就是说,如果真的像老师说的那样,她在一小时前离开,那早就应该到家了。

但老师说,这几年玲玲都是一下课就走的。

——那多出来的五十分钟,她去哪了?

钟力的T恤无声无息地被汗水浸透了。大夏天送再多的水,他都没出过这么多汗。

钟力报了警,但警方说至少失踪24小时才可以立案。他不知自己在学校附近漫无目的找了多久,台风已经来了,伞和雨披不知丢在了什么地方。深夜,他像从深渊里爬出来的水鬼一样步伐沉重地回了家。

却没想到,家里的灯是亮着的。

洗手间的门开着,女儿正掂着脚对着镜子,玩她妈妈留下的暗紫色指甲油。

“玲玲,你……你去哪了?”钟力简直欣喜地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冲过去想搂住女儿。

没想到钟玲玲脚尖轻轻往后一挪让开了他的拥抱,一边将紫色液体点在自己的拇指上,一边笑出了小小的酒窝:“爸爸,我一放学就回家了啊。你怎么才回来啊?”

钟力怔怔地看着女儿,才惊觉因为太忙已经很久没好好关注过她了。

这个年纪的孩子心智和身体都在飞快成熟着,有时甚至几天一个样。

钟玲玲已经上小学六年级,快过十三岁的生日了,胸口开始有微妙的起伏,皮肤白皙,穿着白色的棉布睡裙,披肩的长发用铅笔卷出了曼妙的小卷儿,苍白的手指上是暗红的指甲油,唇上抹了鲜红的唇釉。

——比起孩子,更像个……女人。

又因为天生反应比别的孩子慢一点,还化出了种特殊的娇憨。

钟玲玲还在自顾自地说,带了点少女的嗔怪:“爸爸,妈妈留的这个颜色老气死了。你周末带我去买新的好不好,同学们都有,他也说……”

她没有说完,因为父亲忽然甩了她一巴掌。

钟玲玲捂住脸颊,她的神情瞬间冷了下来,怨恨和痛苦从那具娇俏的少女皮囊浮现出来。

她一言不发地冲进了自己的房间,“砰”地摔上了门。

其实钟力只是性子冲,一晚上的焦虑就像洪水般找了个宣泄口,才打了女儿。打完他立刻就后悔了。

他开始道歉,从女儿门缝里塞小纸条,给她买好吃的、新裙子,甚至还有她想要的指甲油和口红。

……但是,没有用。

那一巴掌就好像毁了女儿对他最后的依赖和希望。

钟玲玲每日照常吃饭、化妆、上学。将小时候说最崇拜的爸爸当成了隐形人。

——她也始终不愿意说放学后那五十分钟,自己到底去了哪里。

这样过了一个月,钟力终于忍不住趁她上学的时候,撬开了她书桌抽屉里拿本带锁的日记本……打开了潘多拉的盒子。

钟力一边看一边哭,从嚎啕怒吼到无声地歇斯底里,最终几乎要拿不动这本薄薄的本子。

原来,三年前王辉儿子的事情发生后,因为赶上了妻子出轨离婚,钟力焦头烂额,妈妈不管,他作为爸爸也不知怎么和钟玲玲开口讲,就不了了之了。

却没想到,这之后王辉就找上了钟玲玲。玲玲天真好骗,觉得爸爸打了哥哥十分过意不去,再加上王辉的确是个温柔的叔叔,就常应邀去他家里玩。

她在日记里写,其实她一开始不想去的,但是爸爸工作太忙了,有时候会忘了给她做饭。她是个好孩子,爸爸已经很辛苦了,不想再添麻烦。所以就去王叔叔家吃了。

“爸爸妈妈教我做个好孩子,不能白占便宜。所以我没有吃白饭,我帮了王叔叔很大的忙。”

钟力目眦欲裂地看到女儿在底下用稚嫩的笔触描述具体“帮忙”的内容。

“我觉得有些不太舒服。而且好像怪怪的。但是王叔叔看我不舒服就不继续了。一开始有次流血了,吓死我了,想告诉爸爸。但后来就好了。爸爸很忙,应该不用打扰他了吧。而且万一再和王叔叔打起来就糟了。王叔叔人很好,还给我买了很多好吃的和好看的东西,对我讲话也很温柔。”

这样的日记持续了一段时间,然后渐渐变了。

因为钟玲玲进入了青春期,父母没有及时进行的性别教育学校在健康课上补上了,女孩渐渐意识到王辉对她做了什么。

她拒绝再去王家。王辉倒也没有强迫她,但这些都改变不了她已经受到的伤害。

班里的女孩也到了爱美攀比的年龄,她家里贫穷,反应慢成绩差,失去王辉的支撑后从班里最靓丽的女孩变得平平无奇,甚至隐隐要变成其它人欺负和嘲弄的对象。

她也开始有了喜欢的男同学,但是他根本没有注意到谷底的她。

钟玲玲感到自惭形秽,她写道:“我已经这么脏了,如果不够漂亮,还有什么能吸引他的呢?”

于是,她选择”帮更多的忙”。

这是钟力当时三十几年人生中最黑暗的一天。

等他反应过来时,已经提着啤酒瓶冲到王辉的家,将酒瓶砸向那人渣。

王辉却笑了,说了和三年前相似的话:“你家那个傻姑娘?…她看起来挺好的啊,很愿意啊,也不挣扎。不信你请大家都来瞧瞧,不是挺开心的吗?”

“你要告我强/奸/幼女?行啊,一准一告一个成功,不就是进局子待个三五年吗。我没问题……不过去之前,为了不寂寞,我肯定得把这些’纪念品’都拷出来,发到网上,让大家一起分享分享。”

他忽视了双手颤抖的钟力,将U盘插到电脑里,打开了一个录像:“你要亲眼确认下这里面是不是你女儿吗……哎,父亲看女儿做这种事,也太禽兽了。”

钟力缓缓放下啤酒瓶,失魂落魄地回到了家里,脑海里是挥之不去的录像片段。他已经很久没去水厂上班了,钟老板正好借机开除了他。他每天躲在家里喝酒,然后抱着水池子吐。

女儿……女儿还是照常上下学。他醉得没日没夜,有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发现身上盖了条毯子。

那毯子小小的、茸茸的,是可爱的嫩粉色,印着一只有点走形的小粉猫,黑色的线绣出一个弯弯扭扭的天真笑容。

钟力垂着头,攥着那条毯子,开始思考怎么才能报仇。

就这样,钟力想到了那位“导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