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跳声
——这是为了让阿娜尔进一步了解深渊,解这个世界的本质,也是为了契合公主殿下的拉拢计划的必要一步。
至少渊上是这么对自己说的。
要阿娜尔无视自己须弥子民的立场直接去理解深渊教团自然是不可能的,让她直面公主殿下解深渊教团的本质也是不可能的,但是如果换成是自己作为这个转换的媒介,一切都好像就变得理所当然。
她应当解我。
渊上这样想。
“你需要解我。”
他也这么对她说。
稻妻的神樱大祓,说的直白一些,便是当年的某位神明眷属为了清理稻妻的漆黑灾厄带来的污染留存下来的某种仪式,从渊上的角度来说,没有人类会比他们更理解漆黑灾厄的本质和背后的真相;而对于阿娜尔来说,她只是需要一个新的论文立题。
好巧不巧地是,所谓的“神樱大祓”的仪式和记录并没有完整流传下来,便如同雪山古国芬德尼尔一般,未曾留下完整的记录;只是比起因为某些不可控的外来因素被迫灭国的雪山古国,稻妻的情况却要显得格外朴素且常见:因为保管者的轻视和不专业,这些记录古老秘法的典籍已经因为虫蛀和受潮一类的原因而被迫失传了。
阿娜尔: “……”
这什么天赐的神级论文,命定诃般荼的伟大未来。
很好,她的迦毗鸠师奖又他妈的回来了——!!!
“要去吗”渊上笑眯眯的问她。
“去!!!”阿娜尔答得斩钉截铁,毫不犹豫: “去!为什么不去!现在就去!!!我现在就去雇船去稻妻!!!”
“——慢着。”
咏者故作无奈地长长叹了口气,他轻飘飘地压住女孩的肩膀,笑吟吟的俯下身来,在女孩不解的注视中,他冲阿娜尔勾勾手指,又引着她的目光,指了指自己。
“你宁可浪费那么多的摩拉,用人类的方法多花上半个多月的时间去稻妻,也不愿意看看你面前这个最好用的捷径是吧”
阿娜尔眨巴眨巴眼睛,当机立断的转过身,无比自然的伸出了自己的一双手臂。
脆弱又柔软的人类女孩,对着魔物张开手臂,扬起头颅,坦然露出自己胸腔和喉颈的位置,脸上的笑容乖巧又明亮。
“那就拜托啦。”
而渊上也很自然的点了点头。
“乐意效劳,女士。”
直到少女细弱的手臂熟练勾上魔物的颈项,如丝绸般顺滑的金色长发丝丝缕缕绕上他手臂的骨甲,渊上才慢半拍地发现——
无论是他还是阿娜尔,好像都已经很习惯这样的相处方式了。
毫无预兆地,渊上忽然有些奇怪的愣神。
……砰咚。
深渊的魔物忽然感觉耳蜗深处传来陌生的震动声。
砰咚,砰咚,砰咚。
——那颗异变之后便在胸腔里沉寂黯淡,早已变得和深渊暗色腐烂的肮脏淤泥一样的枯萎心脏,忽然又轻轻跳了起来。
*
其实同时契合深渊的秘密又不会违逆教令院规则的内容有很多,五百年前的漆黑灾厄蔓延七国,而因为某些原因,须弥迄今为止仍然保留着将坎瑞亚人称作荼诃人的古老传统;如果从须弥的某些传说入手的话,以须弥部分学者对荼诃人的尊重态度,能够操作的地方可真的就太多了——
但那可不是只想看看文献的柔弱文学士需要考虑的内容了。
渊上理直气壮地想着。
难道真的要指望他这个完全没什么上进心的读经士,或者说靠着眼前这个一眼盯不住就容易把自己弄到生死边缘的小金毛去做点什么吗
别开玩笑了吧。
……而且阿娜尔现在回去须弥的话,就再也见不到了吧。
渊上感觉到人类少女的温度顺着脖颈处挨蹭的位置传递过来,他曾一度不喜感受过多的温度变化,若是太冷,骤然遇到温暖会令骨肉麻木;若是始终太热,冰冷就会让他生出难耐的刺痛。
但是现在,属于人类少女的温度留在他的身上,顺着那一点点相触的位置流淌入被漆黑的骨甲覆盖了数百年的躯体上,没有想象的那样糟糕,穿越深渊开启的异空间渠道时她老老实实地在魔物的怀里呆了很久,这么长时间的接触,似乎也只是起到了一点令血液流速变快的效果而已。
这样就很好。
他想。
不强烈,不讨厌,不反感。
但如果把阿娜尔还回去的话,深渊的魔物还是会感受到胸口处会有一点空旷又陌生的细微寒意。
可以忍受,完全不会影响身体机能的程度。
只是会很讨厌那种感觉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