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散落一地,他抖着手往爷爷鼻子探了探,没有呼吸了。
“爷爷……”
他喃喃自语:“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不能活着……为什么要去死……”
刘有才知道这事,立马上报上去,又帮着把尸体抬到山上。
没钱打棺材,他还掏了几毛钱给买了张草席。
“你……你还小,可别做傻事。”
陈景明用手一点点扒拉着土,把坑埋上。
“我不会做傻事的。”
刘有才叹气:“不会就好,以后会好起来的。”
陈景明没有再说话,继续用手扒拉着土。
从早上到中午,动作一直没有停。
直到太阳落山,他往那没有墓碑的坟头插了一把带叶子的树枝,结结实实叩了三个头,才跌跌撞撞往山下走。
沈珍珠坐在车后座上傻笑,回到村口的时候,突然看到路边有个人。
“娘,停车,停车。”
停好车,沈玲抱她仔细检查一番,确定没受伤才松一口气。
沈珍珠闹着要下地,哒哒哒跑过去。
“可怜的小哥哥晕倒了,娘,我们带他回家吧?”
沈玲有时候像一个正常的母亲,有时候像一个听话的机器。
她把陈景明抱起来,先去赤脚大夫那里看过,说是饿晕的,才抱回家。
张大脚炸了:“什么人你都敢往家里带?万一被举报,我们全家人都得住牛棚!!”
沈玲不管不顾,给陈景明冲了一杯麦乳精灌下去,才出去跟张大脚吵。
外面真的很吵,沈珍珠趴在炕边看陈景明。
“你快醒呀。”
没一会,陈景明睁开眼睛,看到沈珍珠圆呼呼、白嫩嫩的小脸,眼底闪过一丝愤恨。
要不是她一开始就拒绝,那自已还能去找别人。
可是她没有,一而再、再而三地给人希望,又让人希望落空。
陈景明心里恨极了:“骗子!!”
沈珍珠有点懵,她从兜里掏出两块钱,这是她舅舅回来给她的。
“我没有骗你呀,钱给你。”
她最喜欢小舅舅了,只可惜好久好久才能见一次。
陈景明看着那两块钱,觉得很讽刺,讽刺得他眼睛有点疼。
如果这两块钱能早几天来,是不是爷爷就不会死?
沈珍珠把钱递过去:“给你哒,你拿着呀。”
陈景明没有接,他认真看着沈珍珠。
“我没家了,你能收留我吗?我永远听你的话。”
沈珍珠眼睛一亮:“是哥哥吗?你要做我哥哥吗?”
她一直想有个哥哥,那样以后再也不会有人说难听的话了。
虽然她听不太懂那些话是什么意思,可还是觉得很难听。
陈景明点头:“嗯,我做你哥,你一个人的哥哥。”
沈珍珠听到这话直傻笑:“好呀,以后你就是我哥啦。”
收养这事没成,张大脚不同意家里多一个外人。
沈玲没法子,只好多给张大脚伙食费,让陈景明过来吃饭。
又一天,陈景明过来吃饭,他在门口看到正在哭的小花、小草姐妹。
或许是因为都是可怜人,他把口袋里沈珍珠给的糖递过去。
“任何人都靠不住,我们只能靠自已。”
小花有点懵,这话好像在哪里听过,又好像记不起来。
她只知道那天的糖很甜,甜到被打了好几巴掌也不觉得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