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留云微笑着,那笑容里有着一丝得意,仿佛是庆幸,庆幸范隐没什么特殊的。
和其他武者一样,连自已一掌都挡不住。
“怎么样?”
叶留云开口。
“狂妄的小子。”
“知道大宗师和武者的差距了吗?”
“就算你再怎么特殊,再怎么九品无敌,也不会是大宗师的对手。”
范隐捂着胸口,半跪在地,鲜血顺着嘴角滴落。
他抬起头,脸上却没有丝毫畏惧。
“我当然知道大宗师究竟多么厉害。”
“这一招,应该只是随手一击吧?”
叶留云脸上的笑容缓缓收敛。
他重新审视着眼前的年轻人。
“小子。”
“我收回对你的评价,你并不是狂妄。”
“你很了解大宗师有多强。”
他沉吟片刻。
“不过,也对,有那个黑瞎子教导,你们不可能不知道大宗师究竟有多么强。”
叶留云捋了捋胡须,像是在思索着什么。
片刻后,他一甩衣袖。
“罢了,小子。”
“现在我的承诺依旧有效。”
“你仍旧有一天时间安排后事。”
“如今你仍然可以先行离去,明天老夫再去取你性命。”
就在此时,一道身影从滕王阁三楼那狰狞的缺口处施展轻功,急坠而下。
正是范贤。
他落地无声,几个起落便冲到近前。
他的手已经探入怀中,指尖触碰到一个冰凉的瓷瓶。
那是费介留给他的,连大宗师都能迷倒的毒药。
【老师说能迷倒大宗师,药效应该没问题。】
【但现在这个样子,怎么下药?根本没有机会了!】
【大哥啊大哥,你就不知道忍一手吗?非要逞这个口舌之快!】
就在范贤即将冲入战场的瞬间。
范隐抬起了那只没有捂住胸口的手,对着范贤的方向,做了一个制止的动作。
范贤的脚步戛然而止,死死地钉在原地。
范隐挣扎着,缓缓站直了身体。
他调整着呼吸,胸口剧烈的起伏渐渐平息。
再次睁开眼时,他的眸子清亮如初。
“叶先生,不用了。”
叶留云花白的眉毛微微挑起,捋着胡须的手也停了下来。
“不用?”
“你就这么着急去死?”
“或者说,你只是单纯的不怕死?”
“还是说,你根本不在乎自已的生死?”
“天生缺陷?感觉不到恐惧?”
“不是。”
范隐摇了摇头。
“我当然会害怕。”
“我当然怕死。”
“但是,我不会死在这里。”
他看着叶留云,嘴角又勾起那抹熟悉的弧度。
“如果能活,我当然想活。”
“但是仅仅多活一天,又有什么用呢?”
“还不如……在这里拼一把。”
范隐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入在场每个人的耳中。
“毕竟……”
“未能知死,何以论生。”
叶留云听到此话,整个人先是愣住了。
随即,一阵比先前更加畅快的大笑声,从他口中爆发出来。
“哈哈哈哈哈哈!”
笑声停歇,他看着范隐,眼神里再无半分轻视,只剩下一种复杂到极点的欣赏与嫉妒。
“未能知死,何以论生……”
“小子。”
“不,范隐。”
“你很不错。”
“不,不是不错,而是优秀,何其优秀啊!”
“老夫真是……有点嫉妒了。”
“你为何不是我叶家后人!”
叶留云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瞬间洞悉了范隐的意图。
“你想在生死一线间,寻求突破,踏入大宗师之境?”
他点了点头。
“那好。”
“老夫给你这个机会。”
话音刚落,叶留云右手隔空一伸。
林中深处,一道银光破空而出,发出一声清越的剑鸣,精准地落入他的手中。
那是一柄长剑。
范隐认得那把剑。
那是他们进定江城前,与谢币安切磋时,谢币安所用的佩剑。
随着长剑入手,一道人影也从树林中缓缓现身。
果然正是谢币安。
他脸色复杂地看着场中的两人,最终还是对着叶留云躬身一礼。
远处的范贤心中更是掀起惊涛骇浪。
【谢币安怎么会在这里?】
【他不是负责清场,早就离开了吗?】
【还是说……他奉二皇子之命,专门留下来打探情况?】
范隐看着叶留云手中的剑,嘴角带着血迹,笑了。
“叶先生,不用您的流云散手?”
“怎么用上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