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提到“范隐”和“范贤”两个名字时,特意提高了音量,脸上充满了向往与崇敬。
“那可是诗神、诗仙啊!随口一吟,便是流传千古的佳作。我若是能求得他一句点评,此生无憾了!”
他看着范隐和范四哲,摇了摇头。
“唉,可惜了,你们是商人,恐怕也体会不到我等读书人对诗神的敬仰之情。”
范隐终于开了口,声音平淡。
“是吗?”
“当然!”
魏华以为自已的话引起了对方的兴趣,立刻来了精神。
“范诗神、范诗仙那等人物,岂是寻常人可以想象的?他的一字一句,都蕴含着大道至理!”
他滔滔不绝地吹捧着,浑然不觉自已正对着正主。
范四哲在一旁听得直想笑,却又没力气笑,憋得脸都有些扭曲。
终于,半山腰处,一座飞檐斗拱、气势恢宏的阁楼出现在视野之中。
楼前是一片巨大的平台,早已人头攒动,衣香鬓影。
平台入口处,一排披甲执锐的士兵肃然而立,检查着来宾的请柬。
他们原是守城门的,今日本来应该轮休。
但是碰到了二皇子这个宴席,只能被拉来加班。
“到了。”
魏华整了整衣衫,恢复了那副矜持的公子派头。
“你们跟在我身后,莫要失了礼数。”
他走到入口,从怀中取出一张烫金的请柬,递了过去。
守卫接过,仔细验看后,躬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魏华昂首挺胸地走了进去,走了两步,发现范隐和范四哲没跟上,便停下脚步,回头看去。
只见那守卫拦住了范隐二人。
“请帖。”
守卫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
范隐摇了摇头。
“没有。”
魏华脸上的讥讽再也藏不住了。
他摇着折扇,慢悠悠地踱了回来。
“这位兵大哥,通融一下。”
魏华一副和事佬的模样。
“这两位是范家的朋友,做生意的,不懂规矩,第一次来,不知这等盛会需要请柬。”
守卫看了魏华为一眼,又看了看范隐,面无表情。
“没有请柬,不得入内。”
“我就说吧。”
魏华转向范隐,摊了摊手,满脸的“爱莫能助”。
“这里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你们还是请回吧,在这里看看热闹,也算不虚此行了。”
范四哲一听不能进,顿时急了。
“你知道我大哥是谁吗?”
范隐没理他,只是看着那个守卫。
守卫被他看得有些发毛,正要再次开口驱赶。
突然,他似乎想起了什么,身体猛地一僵。
他仔仔细细地打量着范隐,再想象了一下眼前这人要是背上一把铁锹……
昨天,那位和二皇子一同回城的大人,似乎……就是他。
守卫的额角渗出了冷汗。
他试探着,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
“敢问……可是监察院的范大人?”
范隐点了点头。
守卫身体瞬间绷直,猛地抱拳躬身,动作标准得像是演练过千百遍。
“属下有眼无珠,失礼了!还请范大人恕罪!”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周围所有人都愣住了。
魏华脸上的笑容彻底凝固。
他张着嘴,呆呆地看着那群恭敬的士兵,又看看那个从始至终都一脸平淡的范隐。
范……范大人?
监察院的范大人?
哪个范大人?
一个可怕的念头,如同惊雷般在他脑海中炸开。
诗神……范隐!
魏华的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他刚刚都说了些什么?
说人家是商贾之家?说人家格局小?说人家不懂对诗神的敬仰?
他甚至还大言不惭地要“罩着”人家?
魏华感觉自已的双腿在不受控制地发抖,手里的折扇“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范隐看都没看他一眼,只是对那躬着身的守卫随意地摆了摆手。
“职责所在,不知者无罪。”
他依旧背着手,仿佛遛弯的大爷,径直走了进去。
范四哲迷迷糊糊地跟着进去,还不忘回头对魏华喊了一声。
“喂!那个谁,多谢你啊!要不是你,我们还真不知道这儿这么热闹!”
魏华的脸,瞬间由白转青,再由青转紫,精彩纷呈。
他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阵阵发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