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车钱。”
车夫看到那银子,眼睛一亮,连忙摆手。
“用不了这么多,客官。”
“多的就当给老师傅的酒钱了。”
范隐笑了笑。
“劳您驾了。”
“好嘞!”
车夫喜滋滋地收下银子,拿起车把,吆喝一声,拉着板车往前走。
范隐没有上车,只是不紧不慢地跟在板车旁边。
板车在青石路上发出咕噜咕噜的响声。越往城中心走,人流与车马便越发拥挤。
“老师傅,今天城里怎么这么热闹?”
范隐随口问道。
车夫拉着车,回头一笑,露出一口黄牙。
“客官您是外地来的吧?这还不都是托了二皇子和那位范家大人的福!”
“哦?怎么说?”
“您还不知道?二皇子殿下要在城东建一座高楼,今天下午就要办什么落成大典,还请了诗神范隐大人作了一篇绝世文章!您瞧瞧这满大街的人,十个里有八个都是冲着这个来的!”
车夫越说越起劲。
“全天下的有钱人、读书人都跑来了!我这拉车的生意都好了几倍!就是这客栈和吃食,一天一个价,涨得吓人!”
范隐只是听着,并不言语。
【一篇文,确实能翻天。】
一辆装饰华丽的马车从旁边缓缓驶过,车窗的帘子被风吹开一角,露出里面两个锦衣公子的脸。
“想不到啊,这刚遭了灾的江北,竟也能汇聚如此人气。二皇子殿下这次,手笔不小。”
“什么手笔?”
另一个公子撇了撇嘴,摇着折扇。
“他不过是借了范家兄弟的东风罢了。”
“若不是听闻诗神范隐,为他那座新楼作了一篇惊世文章,谁会千里迢迢跑来这穷乡僻壤?”
先开口的公子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慎言。那可是二皇子还有范家兄弟,可不是咱们能随意议论的。”
“一篇文而已,还能翻天?”
那公子嘴上不屑,却也压低了音量。
“我倒要看看,是何等文章,能让二皇子如此大张旗鼓,连阁楼的名字都还没定,就敢广邀天下名士。”
车帘落下,隔绝了后话。
路边,几个穿着洗得发白的儒衫的学子,正结伴而行。
他们脸上带着几分读书人的清高,又难掩对未来的迷茫。
“听说了吗?今日那阁楼落成大典,诗神范隐与诗仙范贤,都会亲临现场!”
“唉,我等春闱名落孙山,连一张请柬都无,谈何得见?”
一个年轻学子叹息着,满是落寞。
“非也非也。”
他身边的同伴却不这么看。
“正因我等无缘庙堂,才更要在这江湖之远,闯出自已的名堂!”
“今日盛会,天下才子云集,我等虽不能入席,但若能在这定江城中,作出一两首好诗,传扬出去,未必不是一条出路!”
另一个人也跟着鼓劲。
“没错!二皇子礼贤下士,我等在此滞留,若能得其赏识,前途亦不可限量。”
“况且,就算不能赴宴,万一能与诗神诗仙偶遇,求得一言半语的指点,便不虚此行了!”
几人互相打气,脚步也轻快了许多。
板车从他们身边经过,车上昏睡的范四哲还发出了轻微的鼾声。
几个学子嫌恶地看了一眼,捏着鼻子快步走开了。
街角的茶楼里,几个商人打扮的人正凑在一起,压低了音量,激动地讨论着什么。
“老张,你听说了吗?城南那几片地,昨天还无人问津,今天一早,价格就翻了三倍!”
“何止三倍!我跟你说,这还只是开始!”
一个胖商人神秘兮兮地伸出五根手指。
“等着瞧吧,至少这个数!”
“都是托了二皇子和范诗神的福啊!这么多人涌进来,吃穿住行,哪一样不是生意?”
“我准备把我江南的货都运过来!这定江城,马上就要变成第二个京城了!”
“嘘!小声点!别让旁人听了去!”
范隐的脚步顿了顿,又继续向前。
车夫将车拉进一条相对僻静的巷子,喧闹声被隔绝在身后。
“客官,您说的院子到了。”
范隐道了声谢。
板车上的范四哲翻了个身,砸了咂嘴,梦呓般地嘟囔了一句。
“发了……这下真的要发了……”
范隐侧头看了一眼,一把将范四哲扛起。
向着院子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