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清达想完这些，喉结滚动。
他低下头。
额头抵在冰凉的木板上。
“范隐大人。”
明清达的声音压得极低。
“小人……小人愿彻底臣服于大人。”
他抬起头，目光里透出一种近乎决绝的东西。
“小人愿与长公主殿下、二皇子殿下断绝一切来往。”
明清达的手掌撑在地板上，指尖用力，关节都泛了白。
“小人手中有长公主殿下与二皇子殿下的罪证。”
他顿了顿。
“不仅是走私。”
“还有……”
明清达深吸一口气。
“还有长公主殿下与二皇子殿下做假账，侵吞内帑资产的证据。”
范贤听到这里，身体微微前倾。
明清达继续道。
“这些年，长公主殿下与二皇子殿下走私所得的钱粮，小人也都清楚去处。”
他说到这里，声音里带了些颤抖。
“这些罪证，小人可以全部呈上。”
明清达额头上的汗珠滑落，在地板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不仅如此。”
他的声音更低了。
“小人愿将明家所有产业，拱手相让。”
范贤的手指在桌沿上停住。
“不论是在江北刚刚添置的产业。”
“还是在江南原本的产业。”
明清达说到这里，整个人几乎匍匐在地。
“不仅是原本属于内帑的三大坊。”
“就连我明家自已的产业……”
他停顿了一下。
“也一并奉上。”
房间里陷入安静。
明清达跪在地上，等待着回应。
范隐端着茶杯，慢条斯理地喝着。
杯盖与杯沿碰撞，发出轻响。
一声。
又一声。
明清达的呼吸越来越急促。
他抬起头，想从范隐脸上看出些什么。
可范隐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明清达的心往下沉。
【这位爷所图甚大。】
他咬了咬牙。
再次心一狠。
“范隐大人。”
明清达的声音里带了些破釜沉舟的意味。
“在江南的三大坊……”
他停顿了一下。
“其实早已被我们搬到别处。”
范贤的眼睛骤然睁大。
“原本的三大坊，只留了一个空壳。”
明清达的额头重新抵回地板。
“这些年交给内帑的产品，都是从新的三大坊生产的。”
他的声音里透出一股豁出去的劲儿。
“小人可以保证，交给范隐大人的，绝对是真正能生产产品的三大坊。”
说完这些，明清达再次匍匐在地。
整个人几乎贴在了地板上。
他的手指蜷缩，指甲陷进了木板的缝隙里。
【已经没有退路了。】
【要么活，要么死。】
房间里又是一阵沉默。
明清达的心跳声在耳边轰鸣。
每一秒都像是在受刑。
终于，茶杯被放下的声音响起。
“啪嗒。”
声音不大,却让明清达浑身一颤。
范隐的声音悠悠传来。
“明家主,够狠的。”
明清达的身体僵住。
“这已经不是断尾求生了。”
范隐站起身。
“而是将身家性命全都交出来了。”
他走到明清达身前。
“连搬空原本的三大坊这种事,都交代了。”
明清达抬起头,眼中带着恳切。
“小人……小人实在是诚心投效……”
“不过。”
范隐打断了他。
“明家主,你说你保证？”
他蹲下身。
“可是明家主,你拿什么保证啊？”
明清达愣住。
范隐看着他的眼睛。
“最开始,我说你们明家,好大的胆子。”
“明家主还是装作不知道,我对你们明家不满在何处？”
明清达张了张嘴。
“这……”
他的声音有些发抖。
“范隐大人,小人确实不知,还请范隐大人明言。”
范隐叹了口气。
继续看着明清达的双眼。
“明家主。”
范隐的声音很轻。
“你真的是明家实际掌权人吗？”
这句话一出。
明清达的瞳孔骤然收缩。
范隐继续道。
“你在这里极尽卑微,像条老狗一样,在这里委曲求全。”
“给出了你们明家能给出的一切。”
他停顿了一下。
“可你真的能做主吗？”
明清达的呼吸停滞。
“你这个明家家主,说是明家家主,可是从头到尾。”
范隐的目光锐利如刀。
“我可是看不出,你身上一点家主的样子。”
“身上穿着打着补丁的、简朴到极点的衣服,可以说你简朴。”
“你一直谨小慎微,甚至极尽卑微,可以说是因为面对的是皇子,或是我这个监察院提刑司,或是我弟这个未来内帑掌权人,你们明家未来的顶头上司。”
范隐说到这里,语气一转。
“但明家主……”
他伸手,抓住了明清达的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