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隐似乎看穿了他们的心思,又补充了一句。
“当然,量力而行。有谁觉得承受不住我这种直接的治疗方式,可以举手。”
“我可以另外准备别的娱乐项目。”
此言一出,大堂里陷入一种诡异的安静。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想当第一个退缩的人。
北奇大公主、林宛儿和范偌偌这些女眷,虽是害怕,但她们常年深居简出,故事是她们为数不多的乐趣。
鬼故事虽然恐怖,却也带着致命的吸引力。
范四哲更是眼中放光,他怕归怕,但脑子里已经开始盘算,把这些故事记下来,以后去瓦舍里讲给别人听,岂不是能赚大钱?
三皇子李承萍的手在桌子底下捏成了拳头。
他很想举手,非常想。
可他想起白天时大皇兄那番话,又看到满座之人,连几位女子都没有退缩,他那只蠢蠢欲动的手,终究还是慢慢放了下去。
大皇子李承濡久经沙场,对鬼神之说本就不信,此刻听范隐说得头头是道,反倒生出了几分兴趣。
范隐等了片刻,见无人举手,满意地点了点头。
“好,既然所有人都同意。”
他的手指,移向了那个黑色盒子侧面的一个旋钮。
“那么现在——”
“鬼故事时间,开始。”
他轻轻一拧。
“滋啦……”
一阵轻微的电流声后,一个陌生的,带着几分磁性质感的男人声音,从那个黑色的盒子里清晰地传了出来。
“今天,我们来讲一个,关于客栈的故事……”
这一刻,大皇子李承濡、三皇子李承萍、北奇大公主等人,全都惊得睁大了眼睛。
这个黑漆漆的木头匣子,竟然会自已说话!
这简直比鬼故事本身还要离奇!
但随着那不疾不徐的讲述声响起,所有人的好奇心很快就被故事本身攫住。
“……话说前朝的时候,有个叫张生的书生,要进京赶考。那天,天色已晚,大雨倾盆,他只好投宿在路边一家孤零零的客栈里……”
那盒子里传出的声音,时而平缓,时而低沉,更伴随着风雨雷电的声响,仿佛真的将众人带到了那个风雨交加的夜晚。
“……那客栈的掌柜,是个面皮白净的胖子,笑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缝,看着很是和善。可张生总觉得,那店里安静得有些过分,除了掌柜,连一个伙计都看不到……”
听到这里,林宛儿下意识地向范偌偌身边靠了靠。这个驿站,此刻不也是安静得有些过分吗?
“……夜半三更,雨声渐歇。张生被一阵奇怪的声音吵醒了。咯吱……咯吱……像是有人在隔壁的房间里,用指甲,一下一下地,刮着木头门板……”
范四哲努力挺直腰板,想做出毫不在乎的样子,但随着那“咯吱”声从黑盒子里响起,他的脖子还是忍不住缩了一下。
“……张生壮着胆子,凑到门缝边往外看。走廊里漆黑一片,只有尽头掌柜的房里,还透出一点微弱的灯光。就在这时,他看到,掌柜的房门被推开了一条缝,一只惨白浮肿的手,从门缝里伸了出来,手里还抓着一把……明晃晃的剔骨尖刀……”
大堂里的烛火轻轻跳动了一下,北奇大公主发出一声压抑的低呼,她身后的红衣护卫立刻紧张地按住了刀柄。
李承濡始终保持着端坐的姿势,但他的后背,已经不知不觉地挺得笔直,整个人都处在一种随时可以暴起发难的戒备状态。
故事仍在继续,气氛愈发诡异。
“……张生吓得魂飞魄散,他想跑,却发现房门不知何时被人从外面锁死了!他绝望地拍打着房门,而那‘咯吱咯吱’的刮门声,就在他的门外响了起来!越来越近,越来越响!”
故事在这里戛然而止。
那黑色的盒子里,只剩下淅淅沥沥的雨声,和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
大堂里,静得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屏着呼吸,等待着下文。
许久,雨声也停了。
盒子彻底没了动静。
“呼……”
不知是谁,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结……结束了?”
范四哲颤颤巍巍地问。
众人这才发现,自已的后背都出了一层冷汗。
“这个张生,最后怎么样了?”
北奇大公主急切地追问,她既害怕又想知道结局。
范隐端起已经凉透的茶水,喝了一口。
他看着众人劫后余生的表情,露出了一个恶魔般的微笑。
“第一个故事,结束了。”
众人闻言,刚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
第一个?
范隐的手指,再次搭上了那个黑盒子的旋钮。
“别急,该下一个了。”
在众人绝望与渴望交织的注视中,他再次拧动了旋钮。
“滋啦……”
还是那个男人的声音,但这次带上了一丝戏谑。
“刚才的故事吓到大家了吗?别怕,我们来个轻松点的。接下来这个故事的名字,叫《红色的高跟鞋》……”
新一轮的折磨,开始了。
如果说第一个故事是氛围上的恐怖,那第二个故事,就是细节上的惊悚。
“……那个女孩,每天晚上都会听到楼上传来‘哒、哒、哒’的声音,那是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可她明明记得,楼上那户人家,早就搬走了啊……”
这一次,众人有了经验,却也更加投入。他们一边害怕,一边又忍不住竖起耳朵,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当第二个故事讲完,范隐甚至没有给大家喘息的时间。
“最后一个。”
第三个故事,开始了。
这一夜,驿站大堂的灯火,亮到了很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