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词,也是叶青梅教你的?】
他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顺势开口。
“不过,臣倒是在母亲的遗物中,发现了一种相对简单的信息传递之法,已经让监察院三处的师兄们试着制作了。”
他看到庆皇的身体明显一振,那双深邃的眼眸中爆发出惊人的亮光。
庆皇猛地回头。
“你说什么?”
范隐做出恰到好处的惊讶,随即转为一种解释的姿态。
“陛下,您想象一下,我们有一根很长很长的铜线,比头发丝粗不了多少。”
“这根线,从京城一直铺到千里之外的边关。”
庆皇没有打断他,只是静静地听着。
“在这根铜线的两头,我们各放一个装着特殊磁石和线圈的小盒子。”
“通过一种特殊的法子,我们可以让一股微弱的电流,沿着这根铜线瞬间传过去。”
“这股电流本身没什么用,但它能让另一头的磁石,带动一个小锤子,敲一下,发出‘嗒’的一声。”
范隐伸出手指,在空中虚点了一下。
“嗒。”
“我们控制这股电流的长短,就能控制敲击的声音。短促的,就是‘嗒’。长一些的,就是‘嗒——’。”
“陛下,一个短音,一个长音。这便是我们全部的笔画。用这两种笔画,我们可以组合出任何文字,任何军令。”
“三短一长,是‘敌袭’。一长三短,是‘速援’。消息的传递,不再需要八百里加急的快马,不再需要信鸽,只需要一瞬间。”
庆皇的呼吸变得有些粗重,他死死盯着范隐,那里面燃烧着的是名为野心的火焰。
“你说的是……电报?”
范隐恰到好处地表现出惊讶。
“陛下……知道此物?”
庆皇的激动只持续了一瞬,他很快便恢复了帝王的从容,但那份喜悦却藏不住。
“你母亲,曾经与朕提过。”
“朕也一直命人钻研此道,只可惜,进展甚微。”
“原来如此!”
范隐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
“怪不得臣需要一些古怪材料时,三处的师兄们总能找到,原来是陛下早已奠定了基础!”
范隐这番恭维,纯属胡扯。
他要的很多东西,三处根本闻所未闻,全靠他从零开始手搓。
大庆那所谓的“研究”,连门都没摸到。
庆皇却似乎信了这番说辞,他点了点头。
“是你母亲当年,为大庆打下了这些根基。”
【呵,你也知道是受她恩惠,那你为何还要杀她?】
范隐在心底冷笑,面上却是一片孺慕与感怀。
庆皇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他重新将目光投向范隐。
“你此次去江北,除了参加老二的庆功宴,还有一事。”
“臣知道,”范隐立刻应道,“查验二皇子赈灾是否属实,有无夸大虚报之举。”
“嗯。”
庆皇点点头。
“想来他还不至于在这等事上,跟朕耍心眼。”
他绕着范隐走了一圈,仿佛在审视一件即将出鞘的利器。
“你如今已是九品,以你的天资,大宗师之境,指日可待。”
“臣定当勤勉修行,不负陛下厚望。”
范隐垂首。
庆皇轻笑一声。
“怎么?之前从北奇刚刚回来的时候还在朕面前夸口,说自已必成大宗师,如今反倒没信心了?”
“彼时刚刚晋升,年少轻狂,有些飘了。”
范隐自嘲地答道。
“如今静心修炼,才知大宗师之境,浩瀚如烟海,臣连门槛都未能触碰到分毫。”
“不急。”
庆皇的宽慰来得恰到好处。
他走到范隐身前,抬手,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
“此次离京,路上不会太平。你自已,多加小心。”
【又开始演父子情深了?】
范隐心中吐槽,身体却微微一躬,做出感动的样子。
“谢陛下关怀,臣万死不辞。”
庆皇拍着他肩膀的手,顿了一下,似乎想再多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收了回去。
他挥了挥手。
范隐会意,躬身告退,转身向殿内走去。
身后,庆皇再次面朝大湖,恢复了那个孤高的背影,仿佛刚才那片刻的温情,只是湖面吹过的一阵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