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快找医师!”
“怎么回事?怎么就晕了?”
帘后的庆皇,嘴角那抹压抑不住的笑意终于彻底绽放。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赖铭成吃这么大的瘪。
以往都是这个老顽固追着自已怼,自已为了维持明君风范,只能一忍再忍。
范隐还在旁边嘀咕。
“这可不关我事啊,他自已身体不好,早该告老还乡了。”
就在众人手忙脚乱,高喊着找医师之时,一道身影从户部的队列里猛地窜了出来。
“我来!”
是范贤。
他三步并作两步跑到赖铭成身边,蹲下身,先是探了探鼻息,又掰开老人的眼皮看了看瞳孔。
随后,他三指搭在赖铭成的手腕上,闭目凝神。
片刻后,范贤皱起了眉。
不对劲。
他下意识地抬头,看向一旁的兄长。
范隐正背着手,扭头看向大殿的另一边,嘴里还吹着几不可闻的口哨,一副“风太大我听不见,事不关已高高挂起”的模样。
范贤心中顿时有谱了。
他清了清嗓子,朗声道:
“赖大人这是急火攻心,气血上涌,一时闭了气,这才晕厥过去。没事儿。”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瓷瓶,打开瓶塞,在赖荿成的鼻子
不过两息的功夫,赖铭成就发出了一声悠长的呻吟,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眼神迷茫,看着周围围了一圈的同僚,脑子还有些发懵。
记忆碎片般地涌回脑海。
自已……刚刚是晕倒了?
急火攻心?
以往从未有过啊,难道……自已真的老了?
不行!
老夫还没有肃正朝堂,朝中奸佞未除,甚至还出了范隐这等年纪轻轻,便心机深沉、祸乱朝纲的巨奸!
我还不能倒下!
就在此时,帘后传来了庆皇带着关切的声音。
“赖爱卿,身体如何?可有大碍?”
听到陛下的声音,赖铭成一个激灵,挣扎着就要站起来。
旁边的人想扶他,却被他一把推开。
老臣靠着自已的力量,晃晃悠悠地站直了身体,扶正了官帽,理了理微乱的官袍。
“陛下,臣……无事。”
“真的无事?”
庆皇追问,“别硬撑,朕让太医给你瞧瞧。”
“谢陛下天恩,臣身子骨还硬朗,不过是一时气急,已无大碍,不敢劳烦太医。”
赖铭成躬身谢恩,言辞恳切。
旁边的范贤适时开口:
“陛下,赖大人确实已无大碍。方才只是急火攻心,臣已用药为大人疏通了气血。只是赖大人毕竟年事已高,还需多注意身体,不宜再动气了。”
赖铭成心中警铃大作。
不好!
这两兄弟是串通好的!
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
一个将自已气晕,另一个及时救醒,避免把事情闹大。
然后借机说自已年老体衰,好让陛下顺水推舟,准了自已致仕!
他们是想把自已这个眼中钉拔掉,好让他们兄弟在朝堂之上为所欲为!
念及此,赖铭成赶忙挺直了腰杆。
“陛下,臣还不老!臣刚刚只是一个不小心!”
庆皇“嗯”了一声。
“既然没事,那就继续上朝吧。来人,给赖御史也搬个椅子。”
候公公立刻应道:
“是。”
“陛下,不可!”
赖铭成断然拒绝。
“陛下特赐林相与秦将军当朝落座,是因二位定国安邦,劳苦功高。”
“陈院长身有不便,且是为国而伤,亦是特例。”
“臣何德何能,敢受此殊荣?”
“此例一开,朝堂规矩何在?”
“陛下,万万不可!”
庆皇劝道:
“赖爱卿为国操劳一生,亦是功高,当得起。”
赖铭成却梗着脖子,坚决不从,大有庆皇再坚持他就要一头撞死的架势。
两人拉扯了半天,庆皇终是作罢。
“既然无事,都各回各位吧。”
围着的人群散开,朝堂恢复了秩序。
就在众人以为这番闹剧终于结束时,庆皇的声音突然转冷,如一道冰棱刺破大殿。
“范隐,你可知罪?”
范隐一脸茫然:
“臣何罪之有?”
“当朝顶撞御史,巧言令色,致使朝廷重臣气血攻心,晕厥于殿上!你这还不是罪?”
“陛下,臣冤枉啊,臣只是与赖大人正常辩论,是他自已身体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