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初的天气已经带上了几分燥热,永明电子厂的老旧会议室里,吊扇吱呀吱呀转着,却扇不走满屋的沉闷。
徐大志走进来时,原本窃窃私语的会议室瞬间安静下来。他今天穿了件简单的白衬衫,袖子随意挽到手肘,看起来比在座的人都年轻至少十岁。他目光扫过全场,在原先的厂长刘宝华脸上多停留了一瞬,嘴角微微上扬。
“各位,又见面了。”徐大志声音清亮,与会议室里压抑的气氛形成鲜明对比,“我知道大家心里在想什么。”
他踱步到窗前,望着窗外略显荒凉的厂区,“永明电子厂曾经是市里的明星企业,在座的各位都是功臣。如今被我这个年轻人接手,肯定有人觉得憋屈,觉得矮了一头。”
刘宝华低头摆弄手中的钢笔,不敢与徐大志对视。其他几位副厂长也纷纷移开目光,或盯着面前的笔记本,或望向天花板。会议室里静得能听见窗外麻雀的叽喳声。
徐大志突然转身,“嘭”地一掌拍在厚重的会议桌上,震得茶杯盖都跳了起来。
“可你们想错了!”他声音陡然拔高,“大错特错!”
几位老领导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惊得坐直了身子,面面相觑。
“觉得我年轻,不配领导你们?”徐大志目光如炬,直直盯着刘宝华,“那我问你们,没有我徐大志,永明电子厂就能起死回生吗?”
他走到刘宝华身后,双手按在椅背上:“刘厂长,你掌管永明十来年,最清楚厂子这些年的情况。去年开始,工资发不全的时候,你是怎么跟工人们解释的?”
刘宝华脸颊抽搐了一下,手中的钢笔握得更紧了。
“时代在变啊各位!”徐大志环视全场,“世界首富盖尔说过,他的公司距离破产永远只有几个月。连他都有这种危机感,你们呢?”
他走到会议室前方,指着墙上已经泛黄的奖状和锦旗:“躺在过去的功劳簿上睡大觉,这不是守着老皇历过日子——墨守成规吗?市场不等人,技术更新换代这么快,你们还抱着老一套不放,被淘汰怪得了谁?”
这番话像一记重锤,敲在每个人心上。副厂长李大国忍不住开口:“徐董,话不能这么说,我们永明也曾经......”
“曾经是曾经,现在是现在!”徐大志毫不客气地打断,“工人们等着养家糊口,你们的决策关系到几百个家庭的温饱。发不起工资的时候,对得起跟着你们干了这么多年的工人吗?”
会议室里鸦雀无声,只能听到吊扇单调的转动声。
徐大志放缓语气,但目光依然锐利:“接受也好,不接受也罢,兼并已经是事实。我今天来,不是来征求你们意见的,是来安排下一步工作的。”
他走回自己的位置,拿出一份文件:“从现在开始,厂里一切事务由新厂长赵宏宇负责。愿意留下的,我欢迎,但必须服从新领导,积极配合升级改造。不愿意的,我也不强求。”
话音刚落,负责生产的副厂长王明远就站了起来:“徐董,我年纪大了,身体一直不好,想申请病退。”
这话一出,会议室里顿时响起一阵细微的骚动。几个原本就动摇的人交换着眼神,似乎在考虑要不要跟着表态。
徐大志盯着王明远看了几秒,忽然笑了:“王副厂长,你这病来得真是时候啊。”
王明远脸色一白,支吾着想要解释什么。
“不用说了,”徐大志摆摆手,“人各有志,我理解。不过我要提醒在座的各位,永明电子厂虽然被兼并了,但小麦电子集团能给工人们带来的,是按时发放的工资,是先进的生产技术,是更有前景的未来。”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每一个人:“而你们这些老领导,如果选择离开,确实可以调到别的单位,继续端着铁饭碗。但你们真的甘心吗?甘心看着自己经营多年的厂子,在别人手里焕发生机,而自己却成了逃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