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郡,吴县,吴侯府内。
孙权正与顾雍、朱治等几位心腹重臣,紧急商议西线秣陵的战事。
几案上铺着军情急报,每个人的脸色都异常凝重。
“主公,公瑾都督已率军抵达秣陵,初步稳住了防线。张辽攻势虽猛,但我军凭借城防,一时尚可支撑。”
顾雍禀报道,语气并不轻松,“然我军兵力确已捉襟见肘,亟需从会稽尽快征调兵马增援,否则……久守恐生变。”
孙权揉了揉因焦虑和缺乏睡眠而阵阵发胀的太阳穴,声音里充满了疲惫与无力。
“增援……谈何容易!丹阳有臧霸虎视眈眈,会稽山越屡平屡叛,能抽调出多少可用之兵?唉,若是兄长尚在……”
话音未落,一名亲卫连滚带爬、几乎是手脚并用地冲进了议事厅。
他脸色惨白如纸,浑身抖若筛糠,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而颤抖得几乎不成句:“主……主公!大事不好!东……东面!东门外……发现……发现大批敌军!打……打着‘颜’、‘文’字旗号,已……已经从东门入城了!”
“什么?!”孙权如同被惊雷劈中,猛地从坐榻上弹起。
带翻了身前的案几,上面的茶盏“啪嚓”一声摔得粉碎!
他也顾不得飞溅的茶水,一把抓住亲卫的衣襟,“颜?文?哪来的敌军?难道是……”
一个极其可怕的念头瞬间闪过他的脑海,让他通体冰凉。
顾雍、朱治等人也骇然变色。顾雍强自镇定,急声追问:“你看清楚了?约有多少人马?从哪个方向来的?”
那亲卫哭丧着脸,语带哭腔:“……根本数不清啊主公!至少一万!应该是……是从海上,从海上来的!”
“海上……跨海而来……” 孙权踉跄着后退一步,重重地跌坐在榻上。
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得干干净净,只剩下死灰般的绝望。
“刘昆……他……他竟然从海上而来!直捣我……我吴县腹心!”
这一刻,他脑海中电光石火般贯通了一切!
广陵的太史慈是佯攻,合肥张辽的渡江是主攻的架势。
而这支从海上神兵天降的奇兵,才是唐王刘昆真正的致命杀招!
他被完全骗过了,将所有兵力都调往了两线作战。
自己所在的吴县,此刻几乎就是一座不设防的空城!
“快!快传令孙河!紧闭四门,死守待援!所有能拿得动兵器的,无论是兵是吏,统统给孤上城防守!违令者斩!”
孙权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声嘶力竭地吼道。
“主公!吴县现有守军不足两千,且多是郡国兵,如何能抵挡城外数万虎狼之师?为今之计,恐怕唯有……”
顾雍话已到了嘴边,那个“撤”字却重如千斤,难以出口。
“唯有什么?弃城而走吗?”孙权发出一声惨笑,眼中充满了不甘和近乎疯狂的执拗。
“不!孤不走!孤乃江东之主,岂能闻风而逃!孤要与吴县共存亡!快去守城!快去!”
孙权丝毫不顾顾雍、朱治等人苦苦劝说,执意带着百名亲卫移驾前往城楼督战,希望能以此激励守军士气。
东门方向传来的,已不再是单纯的攻城号角与撞击声。
而是震天的喊杀声、兵刃激烈的碰撞声、以及垂死者的哀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