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玉看着自己那张又红又肿的嘴巴,抿了抿唇,把铜镜放下。
最近少爷好像总喜欢一言不合就亲他。
而且亲的时候也不老实。
比如虽然涂了药,但他的腿现在还是有点疼
——不出意外应该是伤到了。
檀玉昨日根本没敢睁眼看,他那时羞赧到恨不得化身鸵鸟钻进土里,所以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情况。
他只知道薛奉雪今早去上朝的时候还不忘嘱咐他尽量先不要沾地,有什么事喊下人进来。
当时天还没怎么亮,小玉缩在被窝里,眼睛都没睁开就乖乖应了声。
这一觉直接睡到中午。
幸好最近是国子学的旬假,檀玉半个月都无需去上学,不然这样的话叫同窗看见了真是解释不清。
醒来没多久,檀玉正坐在榻上吃饭
——是一个叫元宝的圆脸小厮端给他的。
起初遇见元宝的时候,他正在角落里哭,手里还攥着扫把,似乎是被那些年长的下人给欺负了。
檀玉便与他交谈了几句,还替他主持了公道。
虽然少爷有点吃味,但最终结果是好的。
元宝性格好,人也不错,不会多话也没那么多心眼,檀玉问过薛奉雪后就留他在自己身边伺候了。
元宝抬起眼皮,看向坐在榻边小口喝粥的主子,小声禀报道:“小公子,大人早上说他今日傍晚就回来,若是您想找他,奴才待会送您去迎春楼。”
迎春楼。
京城最大最繁华的销金窟。
在关系错综复杂的官场上,觥筹交错、推杯换盏似乎是必须的一件事。
薛奉雪厌烦这些无聊透顶的交易。
他坐在春风楼的席位上,身边空无一人,漆黑阴沉的眸子没有一丝波澜。
这位新上任不久的户部尚书,明明是年轻气盛的年纪,却从始至终无视面前空地上那些翩翩起舞、嗓音婉转的舞女伶人。
薛奉雪满脑子都是他的小玉。
坐在椅子上乖乖吃东西时的小玉、趴在他怀里睡着的小玉、被他亲吻时眼睫颤抖的小玉、撒娇让他抱的小玉、灯下浑身发软眼神懵懂的小玉……
这些场景织造出一幅幅画在脑海中不断播放,让他恨不得现在就长出翅膀,回到小玉身旁。
薛奉雪已经不敢继续再想。
他拿起手边的酒杯缓缓一饮而尽,喉结上下滚动。
酒液冰冷,却浇不灭心中的思念。
男人冷峻的面容从始至终并无波澜,与在场那些声色犬马的官员不同,落在主位之人眼中便有些碍眼了。
主位坐着的是一位陛下忌惮多年的藩王,他这人不算骁勇善战,可就是命好,手下有十万忠心的精兵悍将。
偏偏这藩王野心勃勃,数次对皇帝言语不敬,堪称一个心腹大患。
皇帝忌惮于此人手中的十万精兵,又苦于没有实质性的行为能削弱他的兵权,愁的头发都白了几根。
恰好这时薛奉雪出现,并表示愿意竭尽所能为皇帝分忧。
如果事情成功,他便要给薛奉雪一个赏。
皇帝并不寄希望于这个年轻的小舅子。
即使他知道薛奉雪很聪明,对于处理政务也很有一套,但那藩王性格狡诈,情绪暴虐,可没有那么好搞定。
不过他也没有直接拒绝就是了,毕竟是自己爱妃的亲弟弟。
看在贵妃的面子上,皇帝兴致勃勃问了薛奉雪到底想要什么赏赐,竟值得他冒这么大的险?
当时薛奉雪只说了一句话。
他语气坚定,缓缓道:“臣斗胆,向陛下求一道赐婚圣旨。”
如此费尽周折,竟只是求姻缘?
皇帝这下是打心底里好奇了——
这个冷心冷情的小舅子平时过的跟庙里的和尚一样,皇帝从没见他对哪家小姐有过情,怎么忽然就要求赐婚?
他便道:“这都是小事,爱卿,你只管说你的心上人是哪一家的小姐?朕一定帮你。”
薛奉雪却摇摇头。
“陛下有所不知,臣所求娶的心上人并非旁人,而是臣亲手养在身边的那个孩子。”
那个孩子……
皇帝想了想,脑海里的确映出一张怯生生的脸,他刚要答应,忽然瞪大双眼:“你说那个小玉?他不是个男孩吗!?”
薛奉雪表情平静,语调波澜不惊:“回陛下,小玉是男孩不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