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怎的,之前傅亭筠下令砸断蒋睿手骨的画面忽然浮现在脑海,当时男人脸上彻骨的冰冷,那种无视一切生命的漠然,几乎让宁臣欢毛骨悚然。
他再也顾不得会不会触怒傅亭筠,猛然抓住了男人的手臂,颤着声音问:“亚伦呢?你把他怎么样了?”
傅亭筠说:“他消失了。”
宁臣欢心底一寒:“什么意思?”
他漂亮的眸子战栗着,那眼底几乎浮现出恐惧:“你说清楚,什么叫做消失了?”
一种刀尖骤然刺入皮肉的疼痛席卷了傅亭筠,他望着惊惶失措,在他怀里微微发着抖的少年,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紧了,然后一点点撕碎。
实际上,他没有对亚伦进行任何身体上的处罚。
因为他清楚地明白,没有人能够经受住少年的引诱和撒娇,即使是经历过枪林弹雨、铁石心肠的亚伦,面对漂亮的少年,也会忍不住心软。
所以他只不过是让亚伦换了名字和身份,调到远在西半球的M国去做另一份工作罢了。
可他的妻子,曾经全心全意信任他的小竹马,却用一种全然陌生的眼神望着他,以为他会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宁臣欢不再信任他了。
这一认知让傅亭筠如同被刺入了一千根针,骨肉生疼。
没关系,他对自己说,只要人在他手上,信不信任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就算是在从前,宁臣欢看上去全心依赖他的时候,也会对他撒谎,也会一样地扑打着翅膀飞离他身边,不是吗?
没有区别的。
于是傅亭筠近乎自虐地,用一种平静到漠然的语气说:“意思是,他虽然活着,但已经死了。他的身份从此在世界上销毁,你再也不会见到他。”
宁臣欢呆呆望着他,神情是空白的,好像从来不认识这个人一样。
他发白的嘴唇张了张,好半天才吐出磕磕绊绊的话语:“你怎么...怎么能...他只是帮了我...”
傅亭筠极轻地笑了:“欢欢想要我怎样呢?”
他牵起少年冰凉的手,握在掌心:“我走了这么多天,我的妻子连电话也没给我打一个,倒是和别的男人玩儿得很开心。”
“我之所以要晚回来两天,是为了去非洲亲自为你挑选最漂亮的宝石,却在半路得知我的妻子跟别的男人逃跑的消息。”
在得知这件事的时候,他才明白过来,他的小竹马这两天对他乖顺非常的原因。
说什么想要一个人出去玩,说想要那些保镖离别墅远一点,不过是狡猾的少年放出来的烟雾弹,目的就是为了让他放松警惕,以为少年表现出来的亲昵和乖顺只是为了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情。
宁臣欢只不过是想要一个好时机逃跑罢了。
想通这一点时,他近乎在心里嘲笑自己的愚蠢。
世界上也只有他的小竹马,才能这样轻易地骗过他。
傅亭筠从怀里摸出一颗鸽子蛋大小的鸽血红宝石,放入了宁臣欢手中。
黑沉沉的眸子压在少年上方,如同暴风雨前天边阴沉的云翳:“欢欢以为,换作任何一个男人,应该怎么做,才能给他屡教不改的妻子一个教训呢?”
感受到逐步逼近的危险气息,甚至男人的手已经搭在了裙子侧边的拉链上,宁臣欢吓得六神无主:“你不能这样...你答应过的,结婚的时候你答应过的,要保护我,要珍视我的...”
似乎被他的话取悦到,傅亭筠眸中的阴云散去了些,可转眼,那张削薄的唇上又浮现出一个宁臣欢看不懂的笑容。
“我答应过欢欢的事,自然会做到,欢欢会永远是我最珍视的妻子。”
“不是,我说的不是这个...”宁臣欢想要解释什么,可他现在浑身都被恐惧与惊惶占据,脑子里一团浆糊,完全理不出一条清晰的线。
傅亭筠继续道:“可是,欢欢答应过我的事,却从来没有做到过。”
“一开始,欢欢答应要每天陪着Alex玩,可是没多久就忘记了。”
“欢欢也答应,要每天回来和我一起吃晚饭,但却背着我和陌生男人约会,在我打电话过去的时候,还骗我说是公司聚餐。”
“欢欢还对我说,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陈鸥,却在他离开前和他拥抱,让他亲吻你的耳朵。”
一桩桩一件件如同晴天霹雳砸下来,宁臣欢都被砸懵了:“我没有...”
傅亭筠笑了:“没有什么呢?是没有和赵惜阳约会,还是没有让陈鸥吻你的脸?”
宁臣欢说不出话了,他觉得他好像陷入了一团浓重的雾气,怎么都找不到出口。
傅亭筠继续道:“结婚的时候,欢欢在神明前立誓,说会与我白头偕老。还答应我,不会给我戴绿帽子。可婚后,欢欢已经是我法律意义上的妻子了,却还像以前一样,心思全在花花世界上,不懂得和其他男人保持距离。”
“我原以为,只要我忍受这些,欢欢就会留在我身边。”
男人清俊的脸上露出一个极淡的笑容,像寥落的雪:“可是,小蝴蝶终究是小蝴蝶,它从来不会为任何一朵花停留,终有一天,还是要飞走。”
“所以,我只能把小蝴蝶关在笼子里,让它永远、永远,都再也没有办法飞出去。”
宁臣欢的脸上已经是一片惨白,他像是已经被逼到绝路的小兽,不再考虑自己与猎食者的体型和力量差距,只是依凭着本能徒劳挣扎着。
他几近崩溃地发着抖,扔掉了手中漂亮的红宝石:“滚!滚!我不想看见你!我再也不喜欢你了!我讨厌你,讨厌你!”
傅亭筠望着那颗在地上骨碌碌滚出老远的红宝石,眸光一寸一寸冷下来,轻轻笑了笑:“我上次告诉过欢欢,不要再逼我,那是最后一次。”
男人的指尖带着不容拒绝的力度,捏住了拼命扑腾的少年的下巴:“很遗憾,欢欢把这一次机会用掉了。”
他眸色沉沉,对着少年的嘴唇吻了下去。
粉白色的裙子被狂风撕成了碎片,七零八碎地散落在地上。
这是很漫长、很漫长的一天。
可恶!这个秋后算账的小心眼儿男人!